臨走之際,她留下了一句話。
“記住,彆相信任何人。”
高空的雲朵依然如狗爬,更加歡暢了,姿勢也更加難看了。
抬頭仰望,路遙卻在回味那句話。
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嗎?
一層陰影,隨著驪錘兒的話語,悄然蒙上了心頭。
實力是個好東西,那個差點壓塌祖洲的錘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心中有渴望,對自己就狠了起來,鐵麵之下深入靈魂的疼痛,讓路遙不得不靠魔狼來代步。
祖洲一行,無疑是在仙門之間走鋼絲。
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複。
儘管如此,路遙仍選擇向前。得到了地皇草,見到了爐中天地,如能收服先天獅祖,此行才算圓滿。
回想異世種種,他所得到的每一種機緣,都堪稱逆天。
為何如此,神庭中的光影,或許起了無法替代的作用。
福禍相依,路遙對之並無依戀,因為它阻擋了找回自我的腳步。
裸露的眼睛明亮依舊,三瞳的加快融合,卻讓視野漸漸進入了黑暗。
肉眼關閉,心眼隨之打開。行走在祖洲,卻如漫步於星海。
雲朵之上,下方的祖洲恍若一幅巨大的畫卷。
行走其中的路遙,似畫中之墨點,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奇異的畫麵。
天地本一體,星象落凡間。
伴隨著路遙的祖洲作畫,東海的祥和泰平也走到了儘頭。
祖洲裡的爭鬥,陸續從暗地裡走上了台麵。
塵封了無儘歲月的仙門曆練,在這一天,重新降臨在了天下人間。
天地氣息的改變,讓路遙停了下來,扭頭朝向猿嘯天。
“怎麼了?”
感受著那動蕩的氣息,猿嘯天露出了森森白牙。
“師傅,可聽說過仙門曆練?”
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路遙笑道“把頭伸過來。”
手感依舊,他心滿意足。
“接著說!”
撓了撓腦袋,猿嘯天不在齜牙咧嘴,眼睛看向了久遠的過往。
歲月悠悠,仙朝更迭。
人間每一次的動蕩,都是以仙門曆練為開端。
仙門之間從暗鬥,走向了明爭。
搶資源,奪氣運,爭人間。
寥寥數語,路遙便知曉了個大概,心中隨之風起雲湧。
天上地下兩重天,高空下的祖洲,綻放出了一個又一個光斑。
藏身於此的先天獅祖,成了仙門間的第一個爭端。
仙人掠奪天地補益己身,身死道消後,一生所得歸還天地,讓祖洲這幅畫卷更加的鮮豔。
席卷人間的仙門曆練,無人能獨善其身,路遙更不例外。
雖不相知相識,卻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圍堵。
不是相爭,而是相殺。
不分緣由的廝殺,讓心漸漸冰冷,一向溫和的麵龐結上了霜雪。
獅祖未得,一行人已半數受創,嘯月傷上加傷,最為嚴重。
揪出了那根蘿卜,路遙嘴角冷笑。
“老根頭,你耍我?”
一個激靈,醉眼恢複了清明,老家夥連忙辯解。
“我哪敢?前麵那一片山河,風如利刃,落葉蕭蕭,已經不遠了!”
山河錦繡,草木蔥翠。
祖洲四季如春,難見枯枝敗葉。
那些散落於地的草葉枝椏,卻似被利刃劃過,點綴在草木之間。
整片山脈像是經曆了一場劍氣風暴,越往前行,越是荒涼。
山石刃口倒指的方向,是一片新生的碎石穀地,聚集著虎視眈眈的各方仙人。
毫無疑問,那一聲震動祖洲的獅吼,就發源於此地。
碎石穀地方圓百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要藏得住一頭先天大妖,顯然不可能。
經曆過明裡暗裡的爭鬥,各方兩看相厭,皆都蓄勢以待。
雖然看不見,路遙卻是心如明鏡,也感受到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知道,這種貪婪的味道不是因為獅祖,而是來自地皇草。
無需證實,隻需一個猜測,一個流言,就足以挑動各方的神經。
四麵受困,真正的危機卻在正前方。
仙門中人的一路圍堵,似乎就是為了此刻做鋪墊。
如今擂台已搭好,他們選擇了冷眼旁觀。
一隊青衣,一路甲衛。
截然不同的兩種威勢,席卷了整片碎石穀地。
而在高天之上,神人們有的微笑,有的凝眉,觀望著下方的畫卷各有所思。
路遙的出現,仙門曆練的開啟,解封了埋藏千秋的謀劃,也接續起了仙門之間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