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連忙拉過徐輝祖問道“怎麼一回事?同行的李景隆死哪去了?”
徐輝祖對父子倆說出剛打聽到的情況“李嬸在鎮上用茶葉換布匹時被幾個巡街的衙役盯上了,這幾個人想榨出油水就抓了李嬸的孩子要挾。一聽崗村裡還有不少茶葉就找上門來了。”
“屬下請老爺訓示。”徐輝祖是軍中將領,跟著皇帝出巡自然不敢私自行動。
朱元璋摸著胡須稀疏的下巴,冷冷吐出一個字「殺。」
見那些差役服飾不一,朱樉阻止道“先彆急,情況好像有點複雜。”
踩著李嬸的那名班頭看見他們直接走了過來。
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那班頭穿著皂服膘肥體壯,臉上還有個大痦子帶著一戳毛,吆五喝六道“大爺我是縣衙的龔班頭,聽說你們是從南到北的茶商可有路引。”
朱樉點頭哈腰道“回龔爺的話,這是小人的路引。”
說完將一張路引包著銀子直接塞到龔班頭手裡,龔班頭一掂有十兩重,心裡有了主意,先辦了差事再將這幫富得流油的肥佬帶到衙門裡慢慢榨乾油水。
於是他點點頭笑道“不錯不錯,你小子很會來事。知道差爺們辛苦孝敬點茶水就一邊待著去吧。”
朱元璋看他對這幫胥吏諂媚的模樣,心裡冒出一股無名火。咬牙切齒道“你不上去救人整什麼幺蛾子?”
朱樉微微一笑道“這叫摸清來龍去脈,正好先看看胥吏是壓榨百姓的門道?反正他們都是死人了就讓這些人再猖狂猖狂一會兒。”
領頭的一名胥吏尖嘴猴腮穿著圓領的藍色袍服,站在大石塊上居高臨下,一臉輕蔑道“鄙人是縣衙戶房負責征糧的文書梁成,這位本地糧長耿仲文。”說著指著一位大腹便便身著員外袍的中年富戶。
話鋒一轉,糧吏扯嗓子大吼道“你們崗村這些刁民好大的膽子敢拖欠朝廷的稅糧,這可是殺頭之罪。”
這一聲咆哮,將村民們嚇的麵如土色,連忙跪地求饒道“小的們不敢,求大人放過一條生路。”
吳老漢臉上挨了一鐵尺,牙都被打掉幾顆連忙告饒道“大家夥將家裡藏著的茶葉和糧食都拿出來給官爺們補上都補上。”
在要錢還是要命的選擇題上,被鬆開繩索的村民們忙不迭跑向了家裡。
朱元璋眉頭緊鎖道“一刀子殺了了事,咱就不信把整個縣衙屠了還有人敢貪?”
朱樉搖頭解釋道“殺人是手段不是目的,就算您表明身份也隻能庇護一地百姓,普天之下更多老百姓照樣受欺負,不弄清楚盤剝的條條道道,這人吃人的製度就永遠存在。”
聽完朱元璋對他刮目相看,原本以為最衝動會是這個暴脾氣的兒子,沒想到正遇上事兒反而最冷靜的是他。甚至讓朱元璋覺得太過於冷漠了。
衙差們打著火把押著村民將家裡的糧食拖運到村口。
看著堆積如山的一麻袋一麻袋糧食,糧吏對著耿糧長獻媚道“耿老爺說說這崗村的公糧該交多少來著?”
耿糧長翻著賬本摸著肚子對著村民們說道“你們崗村隱瞞不報經年累月拖欠老皇爺的糧共計一千石。”
一石等於十鬥,一鬥差不多就是十二斤糧食。
一千石就是十二萬多斤的糧食,崗村攏共不到一千號人哪裡湊的出這麼多餘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