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自己和表姐,絲毫不能越過她去。什麼東西都得她挑完不要了,才是表姐和自己的。而且,她還看不得自己跟表姐要好,總是挑唆。還話裡話外的說自己和母親是寄人籬下。兄嫂都好,母親不好意思與一個小孩子計較,當真窩心透了。要不然,也不會那麼早就沒了吧。。
現在隻想想,趙宜就氣得肋骨疼。。
既然從頭開始了,哼,陳之珊,你是我必須收拾的一個!絕對不能讓你有機會,再毀了這家。
張嬤嬤還在說“老奴就說,什麼都不用帶,穿的衣服都能路上買,一路都是官棧,安排好的,吃住行沿途都有人照應,到了京城,比家裡齊全多了。”
“舅太太決定了,那天,把四個孩子送到舅太太姐姐家去玩,老奴跟舅老爺談了談,說咱們家小姐,小門小戶嫁到京城,去世的老侯爺太夫人對咱們小姐極好,侯爺對小姐也很看重。姑爺就更彆提了,對小姐有無限的耐心。老太爺真是給姑娘找了門好親。”
“但是,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先不說外人,就是府裡其它人,明裡暗裡也有幾分輕視。姑爺身份貴重,長相體麵,又有本事,多少人眼紅啊,姑娘剛成親出去交際,遇到不少人家兒故意刻薄小姐的,都有姑爺衝到後院替姑娘解圍的事情。就上次,姑爺好心救了個小姐,那小姐長得彆提多好看了。可那女子不說感激,卻有了彆的心思,勾搭著府裡侯爺繼夫人算計姑爺,想與姑爺為妾。咱們姑奶奶還真就上了當,鬨了起來,好懸就出大事了。於是,舅老爺一下子就很緊張,直歎氣,說,這像是我這個妹妹做的事,咱們雖然不是富貴之家,但打小大家疼愛她,她心性單純,容不下邪的歪的,這事,還真是我欠考慮。”
趙宜不禁暗暗點頭,這個張嬤嬤,說話切中要點,很是能乾。
“老奴說,姑娘一直讓您去,你總不好意思,怕人家議論。依我說您就是太多慮了,去了京城,又不是吃閒飯!您本事不小,隻是咱們這個小地方,沒辦法施展罷了。而且,哥兒姐兒,在京城學習謀事結親,不是比在這裡容易的多麼,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兒女呀。“
舅老爺想了一會兒,就答應了仔細想想,讓奴婢先帶大哥兒大姐兒來,再跟姑爺商量下,看看能謀個什麼事,最後歎了一聲說去就去吧!趁沒太老。就兄妹兩了,合該挨著近,方便照顧。隻是,初期肯定要仰仗妹夫,這一宗,可要提前安排好了,不然到時妹妹難做。”
趙宜一聽,得意的笑了,我就說,這招管用!
“這裡定下來,嬤嬤就開始打聽尋哥的事,舅夫人跟她大表姐,關係倒真一般。但是尋哥兒跟咱們家的瑞哥兒,十分的要好,上學習武,都在一道,我就直接跟瑞哥兒說了,瑞哥兒知道要去京城,又是高興又是擔心,聽我一說要找幾個伴,馬上說,這事交給他,大哥兒辦事很穩當,跟尋哥兒私下說了,尋哥年齡不大,但聰明穩重,在家裡很受重視,他主意拿定了回家跟爹娘一說,爹娘雖然舍不得,但也聽了他的。”
“至於清哥兒,唉,其實,他家的財力,日子本不應該那麼艱難。隻是他大伯父伯母心腸太壞,欺負孤兒寡母,這才是上頓不接下頓的。他大伯還領了個官職,又當上了族長。彆人看不慣,也不好說道。清哥兒人長得秀氣,手巧又愛乾淨,彆人給的舊衣裳,好歹弄弄,穿身上就十分的像樣子,村裡壞小子,叫他假姑娘,他一出來就用石塊丟他。這娘倆的日子簡直是。。唉!”
趙宜一聽,鼻子發酸。
清舅舅,那個總是乾乾淨淨的表舅,心靈手巧,安靜溫和。他會用紅木枝子,給自己和大表姐削發簪,有花朵樣,有小兔子樣,活靈活現。挖來山裡的小野花裝在舊瓦盆裡,放在她們姐妹窗下,其中一種花,火紅的奪人眼,一開就是一個多月。對於當時的她,是種美好裝飾了。跟他說話,他卻總是自卑的躲,平時,也隻自己在山上晃,不跟彆人玩。陳之珊這個死丫丫頭,隻要看到他,都要刻薄幾句,他又不爭辯,平白的受了她不少氣。後來他娘跟大伯大鬨一場,要來點銀子,要給他娶媳婦。有個人家兒,貪彩禮,把女兒嫁他,是一個長得很醜的潑辣貨。結果成親第二天,那個潑辣貨在大門外又哭又鬨,說他“不中用。”村裡看笑話了,他,他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在山上了,他娘,噴出口血就死過去。
趙宜看到,人們把他放下來,瘦弱的身體,破舊的衣裳,光著兩隻腳。
“我找了他娘,直接就說了,這次我要悄悄的帶陳家瑞哥兒華姐兒去京城,舅老爺等安排好了也會去。你們娘倆想不想跟著?清哥兒聰明,可以出去謀個出路,你可以在府上做點事,或者自己做點活,養活自己,再不計還能在家照顧清哥兒,反正沒人給你們氣受。清哥兒聽到了,那眼睛一眨一眨的,亮得星星一樣,才發現,清哥兒是那麼一個雅致的後生。他娘主意正,馬上就答應了。嬤嬤說要走了,家裡財產可就沒她們份兒了。她說,這樣的大哥大嫂,早就不指望了。早就想離開,隻是一個女人帶個半大小子,怎麼出得去呢?出去了也不見得有出路,又不想改嫁!有這個機會,家裡什麼都不要,轉頭對陳清說,咱們娘倆走了,就再不回來,家裡什麼都不要,混好了不用說,混不下去就得餓死在外頭,娘聽你一句,應是不應?清哥頭點得雞叨米一樣。說無論混得怎麼樣,都不後悔。老奴聽著,眼淚都下來了。清哥人很仔細,他說,走的前兩天,他和他娘到我們回去路過的一個村子等,省得到時出意外。不能讓其它人知道。他還十分靦腆的問我有沒有銀子,他想帶著東西來京城,應該都是京城沒有的物件。哪怕走一路賣一路呢,也能賺回來路上的花銷。再者,還要買些吃食,說鳳兒姐姐去了京城,家鄉的東西都吃不到,買些過去。您說才十幾歲的後生,腦子怎麼這麼好用呢。”
宜兒輕輕擦了擦眼淚。
“那個叫小興的,倒是容易得很,一聽要來京城,簡直高興的直翻跟頭。他可真是個皮猴子,精力無窮。吃的那叫一個多!一兩肉不長。尋哥兒讓他先跟著我,他就跑前跑後的,這一路上,很多事都是他在忙活,哦,還有長峰,也跟是個有眼力的。
“說到他,幸虧您給我兩個名額,要不然都不知道怎麼辦。舅爺把大哥和大姐要去京城的消息跟他的好友說了,大姐兒自小跟舅爺好友家的長子長峰訂了親,雖然隻是口頭定的,沒走手續。但兩家還是很重視,舅爺覺得這事還是要跟那家人商量一下,長峰一聽,就跪在舅爺麵前,說有這麼好的事,不讓因與自家定親而把大姐兒耽誤了,隻是,能不能讓他也跟著,他什麼活都能乾,包管不會讓彆人負擔。家裡也會給銀子,不會白吃飯。把舅爺樂的。那家人也是十分讚同。還出了十兩銀子給老奴,行賄呢!”
宜兒笑了“嬤嬤可發財了!”長峰的爹,倒是個能搗騰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最後就是我家的這個叫旺兒的,他娘死得早,爹又後娶了,後娘。。唉,我把他給過繼了來,以後省得麻煩。我看他雖然不是很聰明,倒是老實本分。也算是救他一命吧。”
趙宜心裡一鬆,彆人還好說,這個旺哥,她真是不知道怎麼跟嬤嬤提,好在於,兜兜轉轉,命運終於把他帶到了跟前。
她想起母親墳前默默添土撥草的又黑又瘦的青年。
最後說說這個張嬤嬤,自她出場,能把這事辦的這麼出色,當然不是尋常山野村婦。
她原來嫁給一個讀書人,兩人多年沒有孩子,後來戰亂丈夫死了,隨著娘家哥哥遷移到母親老家。當地有個老婆死了帶著四個孩子的,想續娶她,條件也還好。她哥哥就想收點聘禮把她許出去。隻是她自己不願意,一個是與原丈夫情誼不錯,不願意改嫁。再一個自己不一定能生孩子,人家四個孩子,擔個後媽的虛名,累得半死把孩子帶大,再遇到白眼狼!不劃算。看陳家人好,於是自賣自身到了陳家。陳大舅看她識文斷字,思路清晰,就讓她跟著妹妹嫁到京城。
好了,我帶她們,來到新的,未來人生如何?
我們共同來書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