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都是我救他!
皇宮內,安王院子,裡外靜悄悄。
榮親王來到門口,沒人值守,他輕輕皺了下眉。緩步走到大門“堅兒?”
屋裡的馮嬤嬤聽到聲音,趕緊掀簾子出來,一看是榮親王,趕緊行禮“王爺!”
榮親王冷聲問“怎麼院裡門口都沒人?”
馮嬤嬤說“我們殿下嫌人多雜亂,前些日子退回去一些。王爺請進,安王殿下在屋裡呢。”
榮親王進了屋。
安王躺在塌上,屋子裡已經生了炭火,並不冷,看到榮親王進來,他要起身,榮親王說“你彆起來了,我來瞧瞧你。”
安王青白的臉,有了點紅暈“謝謝小皇叔想著,您請坐。姑姑,去泡壺大紅袍。”
榮親王麵色柔和“剛貢來的大紅袍,你這裡就有了。”
劉堅輕聲的說“父皇讓人送來的。隻是侄兒也不敢多喝,泡半天,隻能小嘗一杯,可惜了這麼好的東西。小皇叔來,正好侄兒,陪您喝上一杯”說完,他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瞧你語氣,倒像是在說酒”
榮親王看著他,人極瘦,臉色不好,半躺在那裡,蓋著薄被。但氣度華貴,姿態優雅。。
這個孩子,從小身子不好,神情陰鬱,行動畏縮。那年宮宴,在走廊遇到他,好歹問了一下,他才知道劉堅都八歲了,還沒跟師傅上課,平常隻跟自己的嬤嬤學些字。就跟皇上說了一下,然後皇上親自給劉堅指了師傅,沒想到,自從上了課,劉堅的變化真可謂日新月異。
眼前的劉堅,雖然身體氣色欠佳,但兩眼有神采,風華初露,真可惜了啊。。
“今天沒課嗎?”
“快過年了,父皇有事讓師傅去做。今天早下了會兒,師傅說,晚些時候再過來。”
“嗯,你爹找的這個師傅還算不錯。”
轉頭看著屋子,乾淨整潔,沒什麼名貴擺件,但布置的挺有味道。靠窗有個長條桌,上麵擺放著幾盆蘭花,長長的葉子,十分優美的曲線。
“嗯,這幾盆花,養的不錯!”
“侄兒說,姑姑動手,還不錯吧?還有十幾盆水仙,在外頭曬著呢,過年時,也該開花了。到時,給小皇叔送幾盆吧?”
“好!”
馮嬤嬤坐在茶桌後麵,銅炭爐上的鐵壺水開了,她開始泡茶。
榮親王看著馮嬤嬤,皮膚白皙,眉目清秀,氣度溫婉沉靜。宮裡女子,總是看起來內斂,卻又不會放過每一次出現的機遇,而這個女子,就坐在那裡,似乎滿意眼前的一切。
茶沏完,她給兩位王爺一個倒了一小杯。
安王拿著小杯子,輕輕湊在鼻子下麵,嗅著香氣,眼睛微眯,很是享受。
榮親王也聞了一下,一口喝了。色澤紅亮,入口綿香,回味甘甜。
安王小口的喝完,叔侄倆對視,笑了一下。
“過年的時候,接你到我那兒住幾天吧?”
安王眼睛一亮,又輕輕搖搖頭“太折騰了。”
“過日子,不就是折騰嘛!隻不過,我那府上,除了我,也沒太有意思的人。”
嗬嗬。
兩個人都笑了。
“這世上,權利易得,金錢易得,美色易得。這意思,可是最難的。“安王悠然的說。
“你好好養著,身子結實點,明年,我與你父皇提一下,讓你出宮建府”
安王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很有幾分狂傲“謝謝小皇叔了,心意呢,侄兒是領了。但是,我還出不去呀。。”在大哥繼承大統之前,他還是件武器,得放在可用的位置。他的一切,就為等那一天到來。那個時候,他才能解脫。如果,他能活到那一個時候。
榮親王沒什麼表情,又喝了一杯茶。
才又說道“你不要忘記了,你是誰的兒子。有什麼話,有什麼想法,你隻與皇上說。你的身份,與百姓家的兒子不同,你讀書明理,自然該知道這些。”
安王愣了一下。
“娘娘。。”
“有的她能管。有的她卻管不得。她生下你,你伴她多年,夠了。”
“哎,侄兒想想。”安王想著那些街道小巷,各色人物,他們或窮或富,或美或醜,或老或少,一切,都是那麼鮮活
榮親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人往往都想要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而對自己已經有的,卻總是諸多不滿。你錦衣玉食,住在宮殿,仆婦環繞,但凡有個不舒服,整個太醫院跟著忙。而世間,卻有很多人,食不裹腹,甚至賣兒賣女,有病隻能在床上等死。堅兒,讓你讀書,是讓你明事理,看到許多在這宮裡看不到的東西,而那些東西,不光是美好。我們做為皇家人,享受了尊榮,也有義務,來為世間美好,做些什麼。兒女私情,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重要。”
劉堅看著榮親王“小皇叔,堅兒很高興,您跟我說這些”
————嚴府,當嚴允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除了嚴侯爺和周千依,都傻了。
尤其是嚴夫人,哭得天昏地暗,不吃不喝。
嚴漫雲奔回娘家,靈堂已經擺好。
家裡一片哀嚎,父親把自己關小屋裡不出來,母親倒在床上喘不過氣。
她庶長兄反應的最快,帶著滿臉的哀痛,接待著來家裡吊唁的人。
周千依帶著她的親弟弟和弟媳,也在操持喪事。看起來,有條不紊。
她去到嚴允的靈前,看著講究的棺木,燒的紙錢,四處的白紙花,她最愛的弟弟,就躺在裡麵?
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迷惑的看著一切,嚴允的孩子們,嚴美檸和庶長子打頭,後麵是幾個小的。披麻戴孝,在給嚴允守靈。
嚴漫雲呆呆的坐了半晌,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急匆匆的進到一個房間,讓人去叫周千依,她一邊等一邊如困獸般的來回走著。
周千依來了,她麵色沉靜,進門就把嚴允給周漫雲的信拿給她,嚴漫雲哆嗦著打開,看完大哭。
“都是你!都是你!現在我弟弟死了,你高興了?我跟說你過會是這樣,我知道會是這樣!都怪你。嗚嗚,為什麼死的不是你?!我要讓我娘休了你!你死定了周千依!”她衝上來揪扯著周千依。
周千依卻也不動,冷冷的看著她“這難道不怪你?”
嚴漫雲一臉難以置信“怪我?你怪我?你心不在我弟弟身上,你”
“我怎麼了?”周千依一把打掉嚴漫雲的手。
“我婚前有過惡名嗎?我進你家不是處女嗎?我進了周家可有行差踏錯行為不檢嗎?我隻想安安靜靜過日子。可是你!總是猜疑!總是找各種證據來印證你的猜測!要不是你逼問我被人聽到,世子又怎會這麼瘋狂行事?他差點把整個嚴家毀了!要不是皇上寬厚,成年男子殺頭,女眷幼兒流放!財產罰沒。。就這結果!你為什麼不怪你自己!”
嚴漫雲尖叫一聲,雙腿一軟坐在地上,捂著臉,痛哭失聲
周千依湊到她跟前“你要再跟我鬨,說什麼休我回家,母親知曉,弟弟知曉,大哥知曉,外人知曉,嚴家,還是會保不住的。”
嚴漫雲從小是嬌客,嫁的好,婆母良善,丈夫體貼,孩子出色,彆看她大模大樣,其實也真沒經曆過什麼,這一刻,真的恨不得自己死了去。
她趴在地上,拍著地,哭的不能自己。
周千依輕輕扶起她“姐姐,父親要去甘肅了。這一去,如果皇上不召回,就得十年。那裡窮山惡水,土匪刁民,還可能要打仗。父親多年,養尊處優,結果會是怎樣?姐姐,我懷孕了。。”嚴漫雲淚眼看著她,都有些聽不明白。
“怎麼會這樣?”
“就是這樣。母親還不知道。姐姐,您一直是我們的好姐姐,維護你這個弟弟,對我也好。這個時候,我們要小心謹慎哪!您可不能再像嚴家大小姐,張家大夫人那般肆意張揚了。我們要好好的經營,如果我這個是兒子,還要指望著你這個姑姑,扶助他撐起嚴家呢。”
嚴漫雲擦擦眼淚,慢慢鎮定下來。
“要是女兒呢?”她問。
“要是女兒,家裡爵位,交給二弟的長子。總不能,讓大哥得了去。剛才,你沒看到嗎?”嚴漫雲想起剛才那位庶兄,表麵沉痛骨子裡得意的樣子
這位是庶長兄,他的小白花姨娘,是父親為數不多的短板。當初世子位沒得到,小白花姨娘折騰了一番,玩了一手傷情失望,深秋雨夜,花園樹下,跪地悲泣的把戲,結果沒玩好,得了風寒,生生把自己折騰沒了。如若不然,這次,還真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