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襄若正喝得高興,聽李雲崢說,也沒當回事,站起來,走上前,單腿給皇上行禮“皇上,臣是陳襄若,剛調到京城。”
皇帝一看,嗬,長得俊,身材高,還有副漂亮的小胡子,鹿般的黑眼睛
挺滿意,一拍大腿“允了,那你唱來,你來跳!”
兩個人領命,往場中一站,絲毫不緊張。
趙煊有些意外,嘴角帶笑,有興趣的看著。
陳襄若亮開嗓子,高歌起來。
他嗓音嘹亮,韻味獨特。唱的是西北某個民族的敬酒歌,語言大家聽不懂,但能感覺到那歡快的情緒。
而李雲崢,一下子躍到他身邊,肩膀一抖一抖,腦袋一晃一晃,雙手打著拍子,腳跟著節奏,過了一會,還不停的轉著圈兒。
兩個人配合,相當的出彩。就跟練過多少遍似的。
一曲歌罷,兩人雙手把酒杯高舉過頭,向皇帝致敬,然後一口喝光,還把右手捂著胸口,鞠躬。
皇帝高興壞了,讓人把酒杯滿上,站起來,仰頭,一口乾了。旁邊太監看到,嗬,這是高興了啊,都一口乾了。
趕緊又滿上一杯。
陳襄若的頂頭上司,看到皇帝喜歡,然後又說“陳襄若,皇上高興,你就再唱一支吧,唱個輕鬆的,有意思的,咱們還聽得明白的!”
皇帝說“愛卿再來一隻,唱得好,朕這杯酒賞你了!”
陳襄若想了想,放開嗓音,唱了一隻小曲兒,這下可是能聽明白詞了。
皇帝就聽著什麼蘋果般的紅臉臉,黑葡萄般的毛眼眼,還什麼白日裡想你想的平地崴了腳,夜裡想得你想的花鋪蓋裡睡不著覺。好像其中還有一句“暗地地裡把嫩小手兒牽。”
皇帝開始傻了一下,然後無意識的喝了口酒,然後再看著陳襄若。
陳襄若高個子,紅臉膛,黑又濃的頭發,濃黑的眉毛,黑胡子,黑密密的長睫毛,性格裡有些天真,臉上表情也很純良無害。
皇帝一看他長睫毛,想到了唱的毛眼眼。
一口酒就噴了出去,一手指著他,一手拍桌子大笑。
平時裡,皇帝聽曲聽戲,也都文雅的厲害,都是講什麼曆史故事,熱鬨點就是猴戲。西廂記這樣的,就算是粉戲了,當上皇上,那可是看不到的了。他在做王爺的時侯,逛過坊間,聽到的也是女子無病呻吟的婉轉相思,泣淚滴血,甚至還有些浪詞也聽過,但這大男人直白的想女人,偏偏又很天真無一絲孟浪,卻一點不曾見過,一下子笑得叉了氣兒。
皇上一手指著他,一手撫著肚子,哎喲,哎喲的笑得肚子疼。
整個宴會在歡樂祥和的氣氛下結束,笑得身軟的皇帝,被太監扶回宮,大睡一覺。
————李雲崢跳得一身汗,儘興而歸。
結果剛到家,聖旨跟著來了,封他爹為永安侯
一家子人跪地接旨。
李雲崢把聖旨供好了,趕緊給他爹寫信。
醉意之下,下筆狂放。
打了這麼多年仗,能得到朝廷的肯定,晉身京城富貴人家,那當然是高興的。
他跟李嘯峰,感慨半天,不由又想趙煊。
那個從容而高貴的人,是與他不同的人,可是他家,如今也有爵位了。
如果當初娶的是鳳兒,那此生,無憾了呀。
“兒子,今天看到趙煊。爹很感慨。你鳳兒姑姑能過得這麼。如果,是爹娶了她,她也能過得好啊。。”
李嘯峰看著他爹說著酒話“爹,鳳姑姑過得好,您就要放下了。以後不能再提了。這樣對鳳兒姑姑不好。”
“嗯,不提了。兒子,你眼光看的不錯,能娶了鳳姑姑的女兒,那是多麼好啊。”這段緣,在兒女手中接上。多麼傳奇?
“爹。。”李嘯峰搖搖頭。
“這事兒恐怕不行了。您沒看到那天,鳳兒姑姑的臉色,她對我很失望。”他有些失落。眼前想起趙宜明朗的笑容,高貴大方的姿態。心裡一陣的起急。
“你啊,活該!我早就跟你說過,柳家女人,少招惹。你不聽啊!”
“是娘非讓兒子帶著她!”李嘯峰可後悔了。
“彆跟我提你娘!柳家人,得寸進尺,貪得無厭。你爹我這些年,沒給你做出榜樣嗎?就得拉下臉說不!要不然,隻要稍給個好臉兒,她們就能死活的往上湊。你以為柳十三是真心喜歡你嗎?嗬嗬。她喜歡的,是柳家的利益。就如同你娘,她要真是在意爹,能在各方麵算計爹而偏偏不管爹有多少女人?嗬!”
“正因為娘在您那裡沒得著,才轉而要到兒子這兒。”李嘯峰苦笑。
“她要是她要的。要你就給嗎?到什麼時候,你也彆忘記自己姓什麼!咱們現在的一切,是李家人打出來的。你死了那麼多叔伯兄弟,到頭來讓柳家摘桃子?我呸!你彆看你娘跟柳十三姑侄情深,那是在一致對你!等把你擺弄平了,就該她們倆折騰了。畢竟,柳家家主這個位置。嗬嗬!”
“唉,兒子棋錯一招啊!誰想到會出這樣的事?誰又想得到,能遇到她。”
“兒子,這個你要自己看,如果行,拚了命也去爭!爹支持你。如果不行,就此打住吧!否則陷太深,你以後不會快樂!就如同爹!今天是李家最為光彩的一天,可是,爹心裡,缺一塊啊!”
同病相憐的父子倆,坐在炭爐邊,呆呆的出神。
趙宜在家,跟陳鳳若說話“爹之前吩咐趙三管家的事,最近要有信兒了。過完年,可能就要開始辦了。舅舅一來,長峰哥和姐姐的事,就要提到日程上了。還有瑞表哥的事。”
正說著,下人來回“小姐,前頭人都出去了,有人給劉公子送東西。前頭不好收,讓奴婢來看看,您有沒有功夫。。”
“哦,我去吧!”
趙宜到了前頭,兩個衣著整齊的婆子笑著,一看趙宜來了。
規矩的行禮“見過大小姐。”
“媽媽免禮,你們是?”
“奴婢是方府上的,劉亦公子的師傅師母,讓奴婢送些東西給劉公子。”
“哦,今天他臨時出去了。這些東西,他知道要送來的嗎?”
“劉公子知道要送,可能沒料到是今天吧!”
“哦,那我代他收下。等他回來,再讓他去謝謝師傅和師母。”吩咐丫頭打賞,兩個婆子走後,趙宜有些好奇的看著這些東西,整整齊齊,包裝十分的精致。看樣子,並不是書和資料。
女人天生的直覺,讓她感覺有些。手伸了出去,想要翻看一番。
可是又停住了。
她剛醒過來的時候,能再次嫁給劉亦,也是她要完成的重大心願之一。
他的款款深情,不再被辜負。
那麼多美好的時光,不再蹉跎。
而後來,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又慢慢的與真實年齡融合。很少有時間和情感,去想這些。
而他,應該說是走上了另一條路。
如祖父所說,狼群裡出的狐狸。
雖然這話有所偏頗,但似乎真有所不同了。
比如他一直在西山的學校裡上學,除了過年,是不回來的。即使回來,還有書店要去,學友要交,各種文會也要去,各自忙碌,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幾麵。兩個人私下說話,更是一次都沒有過。
前幾天,自己都差點沒認出他來。
以前充滿愛意的他,變得溫和又規矩。
那,相對他的春風得意,自己這是缺憾,還是圓滿?
她愣了一會兒,理不清自己的思路,隻讓人把東西抬到劉亦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