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收拾好了,上馬走的時候,莊子上的火已經著了起來。
下人們跑得沒影了,當兵的活著的,都捆好了,放在莊子前頭的廣場上。
果然,過了一個時辰,一隊烏齊家的人趕到。那些廣場上的人,已經掙脫開,正在救火。這些人看著大火中的莊子,不敢不救啊!這可是烏齊家的老巢,有不少寶貝,後院還有些婦孺。
當下顧不得再去追趙宜一行,在家裡忙活起來。
陳清在車裡守著劉鈺,劉鈺迷迷糊糊,一直未清醒。但隻要醒了,看到陳清關切的目光,他就高興的笑。
陳清的眼淚嘩嘩的,他並不是個愛哭的人,隻喃喃道“你怎麼這麼傻。把命給我,我能,還給你什麼?”這一刻,他明白了他的眼神。可是
劉鈺喃喃“我很高興,阿清,你不用管。我高興著呢。。”
到了天黑,他們才找到一個小鎮,都沒有個像樣的客棧,好在他們銀錢不少,跟幾個大一點的人家借住。
趕快找了大夫,車上顛簸,劉鈺臉色蠟黃,一身一身的虛汗。
陳清一直陪著他,大夫看完,搖搖頭說“我們這個小地方,也隻能看看皮外傷,要是裡麵臟器有損傷,那是治不得的。他現在好在,吃的藥不錯,沒高燒,身體底子也比較強,要不然,我就先把傷口縫合上?我們這裡,倒也有不錯的退燒藥,吃了好好睡然後再補補。其它的辦法,我也沒有。”
大家也知道,事情就會是這樣,隻得先依了。
第二天一早,眾人不敢在這裡多呆,又起程。
這一段路還比較好走,車裡晃動小,陳清這一路緊緊的盯著劉鈺,親手照顧著,連方便這樣的事,也不假旁手。
劉鈺高燒不斷,昏昏沉沉,到第三天傍晚,一行人終於到了容城。這是西北比較重要的城鎮,人口多。就算現在局勢不穩,這裡也還是比較繁華。
大家入住客棧後,陳清趕緊安排人去請當地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仔細看了半天“好的一方麵是傷口炎症比較輕微,但不好的是,一直在出血。這有可能是路上顛簸,也有可能是臟器紮壞了,現在都不好說,隻能觀察兩天再說。”
大夫把傷口處理了一下,包紮上。留了藥方和成藥。
陳清送大夫出去,頭一暈,差點摔倒。
劉亦跟在後麵,抱住了他“陳清!”
劉鈺換藥的時候就醒了,他實在是沒力氣說話。
聽劉亦著急的叫,費力扭了頭,看到劉亦扶著陳清“怎麼了?陳清”他的聲音太小,那兩個根本聽不到。
陳清對劉亦說“沒睡好,沒事的。”
劉亦說“你好幾天沒怎麼睡了,趕緊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替你。”
陳清搖搖頭“我做習慣了,也沒事。”
“你彆這麼說,如果把你自己熬壞了,接下來怎麼辦?咱們,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呢。”
陳清看看劉鈺,點點頭“宜兒他們呢?”
“他們去打聽消息了,一會兒回來還要商量。”
“好,那我去睡一會兒!他有情況,趕快叫我。”
劉亦“你放心吧!”
陳清剛一走,劉鈺叫劉亦“亦兄!”
劉亦趕緊過去“王爺,您醒了?”
“嗯,嗬,劉亦,咱們是當家子呢!”
“不敢,您是天家人!”
“我,我要托你一件事!先不要跟陳清說。”
“您說!”
“容城有個四海商鋪,你,拿著我包裡的名帖,去叫那個姓吳的東家來。”
“這?”
“這是我的人,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在這裡的。”
“您找他?”
“劉亦,你要不放心,可以跟趙宜說。我不能再跟你們走了”
“您現在這樣,能去哪兒啊?”
“我沒事,彆忘了,你們是做什麼來的,我留下隻會拖累你們。”
“您可以在這裡等我們嘛!”
“我若留下等,陳清肯定不放心我。如果他陪著我,你們前程未卜,他也不能放心。左右都很難選擇。萬一我們兩邊,哪裡出事,他都會過意不去。”
“可是”
“劉亦,大丈夫,當斷則斷。估計你們明後天就要再上路去尋景王兄了。你快去找人,萬一他出了門,我好另想辦法。”
“王爺,陳清人雖溫和,但也很固執,到是他抱怨我,您可要替我說幾句好話!”
“嗬,我知道。你快去吧!”他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又疼又累,閉上了眼。
劉亦也是個乾脆的,立刻出去找人。
————趙宜一行回來,在屋裡的商討。消息來源很多,有真有假,有猜測有胡說。
有的地方,交通基本斷了,所以有的消息,還是二個月之前的。
陳清睡了一下午,醒了,去看看劉鈺。
劉鈺吃過了藥,睡得平穩。陳清摸了摸他頭,熱度有,但並沒加重。
陳清到前頭吃了點東西,回屋裡倒頭便睡。
今天住的地方條件好了很多,但趙宜並未放鬆下來,遲遲沒有確實的消息,讓她有些焦躁,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裡,一切,還來不來得及。
迷迷糊糊中睡著了,感覺微風在吹,漫天的黃葉在飄。
自己一身素衣,拎著個竹籃,站在那裡。
有個一身灰色軟甲的人,騎在馬上,在往她這裡奔。
路不長,他卻怎麼跑,也跑不到跟前。
突然看到那人身後,出現一人,正在搭箭彎弓。
她急得大叫,他卻聽不到,依然往她這裡走著。
隻得箭離弦的嘎吱一聲,趙宜猛的啊了一聲,醒了過來。。心臟在怦怦跳。。
她突然想到,老家!
突然外頭傳來一聲叫“啊?!劉鈺?!”
趙宜嚇一跳,連忙叫外屋的花朝“去看看!”
花朝衝出去,卻發現陳清麵對劉鈺空無一人的屋子,驚慌失措。
“他人呢?”聲音都變了調兒。
花朝進到屋裡看,東西整整齊齊的收著。
小興噌的一下子躥了過來,他美美的吃了三天飯,緩過來了“大清!怎麼了?”
“劉鈺,劉鈺哪裡去了?!”
小興也進了房間,看到桌上有一封信。
“有封信!”小興拿出來遞給陳清。
花朝檢查了屋子後說“很乾淨整潔,他的東西都都帶走了。”
劉亦和長峰也到了,長峰納悶的問“怎麼了?”
劉亦低聲說了幾句。
陳清看完,淚流滿麵,匆匆往外走,小興問“大清你去哪裡?”
“我去找找他!”
劉亦攔住他“清舅舅,鈺郡王既然留了信,必定是安排好了的,你這麼去找,不一定能找到。再者說,這是他的意願,他知道咱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還有大事要做,他不能拖累你,明白嗎?”
“他這麼重的傷,能到哪裡去?”
“這裡有個一商行,應該是郡王的產業。他昨天讓我送信兒過去了。”
“你,你怎麼不跟說?”
“鈺郡王不讓我說。他知道,如果跟我們上路,會拖累我們,他還可能性命不保。可如果留下來養傷,你是留下來陪著,還是跟我們走?這兩邊要有什麼事,你都會後悔的。他就是想到了這些,才絕然的走的。”
陳清想起來他信上所寫“我有一個充滿悲傷的人生,經曆曲折,自己的性子也不好。沒想到,有一天,能在京城認識你,跟你一起做事,是我今生最為快樂的時光。為著這些,我也會珍視自己的命的。你放心去辦事,我有自己的地方去,等我養好傷,就會來找你。我會準備好自己的後事,我死的消息會傳到京城,借此,遠離開那個我厭惡的家庭。你聽到什麼,都不要相信。隻要相信,有一天,我會找到你。隻求陪著你,是朋友,是親人,是夥伴或者是奴仆,我都甘意。”
陳清把信裝到懷裡。
趙宜已經穿好衣裳出來問“怎麼了?!”
陳清已經冷靜下來“鈺郡王在這裡有生意,他讓手下人接去養傷了。沒事了!”
趙宜說“那就好。咱們出發吧!”
長峰問“去哪裡?”
趙宜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