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的流民自然難逃一死,怕就怕不論情節輕重一概處死。”秦楓攥著告寒,手背上青筋浮現,“誰又肯費時間分辨這些人到底參與了多少?”
秦楓的思緒短暫鑽進了莒城人冷酷的殼子裡前線正在打仗,後方鬨起來肯定討不著好。何況流民死多少老皇帝根本不在乎,旁的州抽調一些人,不在並州城的流民攏一攏,並、撫、汀三州(郡)的肥沃土地還怕吸引不到人嗎?
這處醫館人已經走光了,魏西是個小混賬,連鉤漌也不遑多讓,兩人對疑似敵人的地盤毫不手軟,把醫館暴力拆了個七七八八,試圖找到遺留的證據。
期間有好事的流民過來看熱鬨,秦楓抱著告寒,往外一站,頓時那些流民就沒了動靜。
至於隱藏在陰影裡的那些勢力,拿不準這三人是什麼路子,隻能繼續觀望。
這醫館看著不大,拆起來卻頗費功夫,兩個修士拆了近兩個時辰,終於拆完了。
“這人挺能藏呀,”臉上烏漆麻黑的連鉤漌從灶台裡鑽出來,“還刨洞?什麼來路?地鼠?”
魏西把他拽上來——醫館灶台下麵有個洞,誰能想到?
也就是魏西,到灶間轉了一圈,發現灶台裡麵有太多灰燼。魏西心道“誰家人這麼懶?灶台都不掏?擱這兒整障眼法是吧!”
魏西冷笑連連,讓連鉤漌掏乾淨了裡麵的灰燼。
結果還真在裡麵發現了異常,連鉤漌悶悶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裡麵有個洞,要挖開嗎?”
魏西對這撮人的行事方式有些了解,那叫一個奇詭,完全不能按照常人的思路揣摩,亦不能放過任何細節。
“挖開!但彆亂碰東西,小心有陣法!”
認命的連鉤漌被灰燼折磨得說不出話,洞口又深,他整幅畫鑽進裡麵堪堪挖到底。
“裡麵是個布包裹,我用繩子捆好了,”連鉤漌從嘴裡吐出灰燼,“摸起來硬硬的,感覺好多塊,但重量又不像金銀……”
搬運法訣將神秘布包裹拖出灶台,灰燼大咧咧地躺在上麵,一幅死生由你的樣子。
謹慎地用傀儡挑開布料,裡麵赫然是一堆骨殖,白骨黑灰,涇渭分明。
“這是什麼骨頭?”抱著劍進來的秦楓滿臉嫌棄,“不會是人的吧?”
“沒找到頭骨,”魏西用匕首扒拉這堆白骨,“不過粗粗看下來似乎是人。”
貪嘴的【牽絲】沒有反應,這堆骨殖上並沒有靈力,布條纏手的魏西上手擺弄起來。她對人骨架比較熟悉,輕車熟路便拚好了一具人骨架,唯獨沒有頭顱。
“這幫人和骨頭較上勁了,”連鉤漌想起自己帶著的四顆腦袋,麵色蒼白幾分,“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魏西也想知道,地上這堆骨頭不知道是誰的,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更不知道首身分離有什麼特殊含義。
除了這包骨頭,醫館中並無其他發現。
“至少我們知道這人小心謹慎,”秦楓掰著手指頭數道“堂口鎮借胡人掩人耳目、鎮海宗偽造尹逢溺水、亂葬崗遮掩死者身份……今天醫館裡除了這包骨殖什麼痕跡都沒留下。如果是一個人或者一夥人乾的,著實不好對付。”
“再不好對付也是陰溝裡的老鼠,”連鉤漌嘴欠得緊,“我當過小偷,乾這種違法勾當的人最怕見光了!”
魏西有些無語,瞪了連鉤一眼,把骨頭重新包好——她現在看不出什麼不對,隻能先放起來,留心探查。
“你可閉嘴吧,”秦楓毫不客氣,“這種事讓人聽去又要惹出麻煩!”
連鉤漌正色道“我與邪惡勢不兩立!是正義的修士,浪子回頭金不換……”
離開廢墟一樣的醫館,魏西三人就近找了間慘遭洗劫的民居,此處早已人去樓空,徒留千瘡百孔的院門嘔啞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