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對多頭新娘的敬意,佯裝老實的魏西踏入了燈火輝煌房間。
屋裡依舊掛著紅色的帷幔,同質不同款的的紙人們圍著梳妝台前靜坐的身影,你一言我一語,道喜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空氣中彌漫著古怪的喜慶感。
領路的紙人應該是不能進屋,學著花口猴子的模樣立在門外不動。
被趕鴨子上架的魏西並沒有束手無策,反而學著周圍古怪紙人們的笑容,喜氣洋洋地混入隊伍。她選擇的位置既能看見“嫻靜”的新娘子,又不會被新娘子一巴掌呼死。
精通站位學的魏西密切關注新娘的動作她並沒有忘記自己全福人的身份,保不齊什麼時候就需要全福人出手給新娘梳頭。
魏西目光鎖定這位新娘子,一雙眼想要透過繡著香草花紋的蓋頭勾勒出對方的發飾。
畢竟魏西平日多用木簪挽住頭發或是用布包頭,在梳發髻這方麵可謂一竅不通。真要是動手給新娘子梳頭,萬一對方挑剔些,魏西的項上人頭恐怕便要充作賀禮了。
“……新娘子看上去有些古怪……”
混在紙人堆裡的魏西偷偷移動位置,試圖通過調整觀察角度找出新娘不對勁的地方。
“紅嫁衣、紅蓋頭,新娘子的標準裝扮。繡的花樣應該是南江獨有的香草……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和魏西的焦灼不同的是,周圍那些形容淒慘的紙人道喜聲不絕於耳。
“夫妻和順!早生貴子!”
“這一身衣服!當真是氣派!看看這繡工,怕是首領都用不起!”
“聖女成親,自然是大手筆!木娘娘親自賜福,這可是無上榮寵!”
……
耳朵沒閒著的魏西積極整合著信息,儘管不知真假,好歹有個猜測的方向。
“木娘娘?長生木嗎?”魏西心道“名字還挺彆致,這個聖女又是誰?新娘子嗎?”
“長生木唱的到底是哪出戲?我又該如何脫身?”
被活埋時的憤怒和驚恐已經褪去,魏西重新變得理智。此時她已經換了五次站位,依舊沒有找到不協調感的來源。
倒是周圍的紙人嘴皮子動得歡快,要緊的事一樣沒乾,再這麼下去,吉時肯定是要耽誤的。
提燈紙人前來“請”人時特意強調了吉時,魏西記得清清楚楚,這背後可能有什麼陷阱。
“既然不止我一個全福人,那大可以等其他人先行示範。”
魏西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決心不做出頭的椽子。
“吉時已到!入座!”
這一聲來的猝不及防,魏西的注意力被拽了回來,周圍的紙人起哄般叫嚷起來,聽上去沒有半分喜慶的感覺,反而讓人心底發寒。
這時候魏西是萬萬不敢與眾不同的,趕緊驅使靈音喊了幾嗓子。
端坐在梳妝台前的新娘被一個身量短小的紙人扶起來,緩緩向層層疊疊的紅帳後麵走去。這具紙人的下半身完全被木頭代替了,臉上的五官亦是模糊不清,扶著新娘的手臂被壓出了褶皺,看上去很是瘮人。
這對怪異的組合很快便被紅色的帳子吞沒,幸好紅帳後頭點了蠟燭,外頭的人——估計隻有魏西一個活人——方能隱隱綽綽地看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