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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7年8月19日,大明天啟七年七月初九。複製本地址瀏覽%73%68%75%68%61%68%61%2e%63%6f%6d
“福瑞豐”的船隊在勝利港駐留了十餘日之後,終於拔錨踏上返程旅途。而施耐德和何夕兩人,也順理成章地上了船作了乘客。他們這次真的是獨自上路,甚至連使喚的下人都沒有帶一個。施耐德想的是到了廣州再雇人就是了,而李奈卻認為他們這是一種行事灑脫的表現,相對整天圍著自己打轉,大事小事都要來請示個不停的這些下人,反而是有些羨慕他們的無拘無束至少表麵看起來是這樣子。
船隊一路走走停停,行進的速度莫說與“飛速號”這類快速帆船相比,就連海運部那幾艘訓練船都比不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船上有李奈這個矜貴人物,首要任務就是保證航行的安全和平穩。船隊每天隻在天明時貼著海岸線行進,天‘色’將暗時就靠岸停船休息,海麵上風‘浪’稍稍大一些,便會放慢行進的速度。僅勝利港到瓊州府城這兩百海裡的路程就足足走了三天時間,讓已經習慣了緊張日程安排的兩名穿越者很是不適應。
船隊循例在瓊州府城停留了一天,主要是補充給養,順便裝一些本地特產填補空餘艙位,另外還給本地的“福瑞豐”分號留下了這次新近購入的部分商品reads;。施耐德也有幸上岸參觀了一下十七世紀的瓊州府城。何夕倒是之前已經來過一次,便為施耐德當起了向導。
作為海南島此時的政治經濟中心,瓊州府城的麵積和人口都大大地超過了崖州。在全島的二十餘萬人口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口便生活在瓊州府城及其周邊區域內。而龐大的人口基數所帶來的商業繁榮度同樣也是崖州那樣的流放之地比不了的,施耐德初步估算,瓊州府城的消費能力至少是崖州的五到七倍,但目前這裡與勝利港之間的貿易量顯然還沒有達到及格線。
不過這種局麵隨著海漢商品的逐漸輸入,肯定會迅速地發生改變。勝利港的產出品正在不斷地豐富,除了玻璃製品和食鹽之外,很快香皂、火柴等工業產品也會出現在這裡的市場上。‘精’明的商人們會主動采購穿越集團所需的那些物資,送去勝利港進行貿易一個沒有設置關稅的自由港,對於從事海貿的商人們來說,根本就是絕對無法抵抗的‘誘’‘惑’。
李奈在巡視了本地的分號之後也作出了指示,要這裡的掌櫃設法從本地募集一些人手,為“福瑞豐”在勝利港投資的買賣做前期準備。除了一些比較重要的管理職位需要從廣州派過去之外,李奈認為基層崗位完全可以從本地招募,這樣也能為“福瑞豐”節省下大量的轉運和安置費用。李奈甚至想過直接在勝利港招人,但當他了解海漢人給民眾的酬勞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打算海漢人給的工錢看似不高,但吃穿住行什麼都包,這樣算下來經營成本就很高了,講究‘精’打細算的“福瑞豐”可沒有這種先例。
隨後船隊從南渡江入海口直接北上,沿著雷州半島緩緩前行,抵達湛江外海之後才折轉向東,經過茂名、陽江等地,終於在幾天後抵達了珠江口的濠鏡澳,也就是後世的澳‘門’。
年葡萄牙的船隊抵達了這裡,並開始在此定居。1557年,葡萄牙人向明朝求得了在澳‘門’的居住權,不過此地名義上仍然是明朝的屬地,並且設有地方官府,劃歸廣東省直接管轄。不過直到1590年,這裡才因為生產牡蠣而得名為濠鏡澳。戲劇家湯顯祖的《牡丹亭》裡對於外國商人的描寫,便是源於他在十六世紀末的澳‘門’遊曆之旅。
不過此時的澳‘門’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貿易港,與後世繁華的銷金窟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根本還稱不上城市。碼頭邊除了一排石頭砌成的倉庫還像點樣之外,便是一間間低矮的木屋小酒館,往來的船員水手們基本上就在這種地方打發時間。眼尖的施耐德還看到遠處的房頂上豎著一個十字架,那裡應該是一處小小的教堂。
岸邊的碼頭甚至還沒有勝利港目前的港口設施完善,似乎根本就沒有管事的人對這些船隻的貨物裝卸區域進行協調,雜‘亂’的貨物到處堆放,不時有被堵住去路的船員們發出怒罵的聲音。不過停靠的船隻倒是比勝利港多了不少,其中甚至還有一艘三桅的西班牙大帆船,高聳的船首和船尾以及長長的桅杆,讓它在港口的一片船隻中顯得格外突出。
“這艘蓋倫船排水量該有三百噸以上了吧?”何夕對於這艘充滿異國風情的船隻很是感興趣,喃喃地說道。
“恐怕不止,我估計在四百到五百噸之間。”施耐德猜測道:“這船大概是從馬尼拉過來的。”
“此船船身高大,炮火強勁,在海上甚是厲害,聽說這種船即便是遭受海盜圍攻,也可輕鬆脫身。”李奈聽他們在談論這艘船,便也參加進來。
施耐德搖搖頭道:“這艘船是老式‘卡拉克’型帆船,艏樓跟艉樓太高會招風,這樣肯定會影響船隻的重心,而且逆風的時候也不利於船隻的‘操’作。英國人已經改進了這種船,降低了兩頭的高度,適航‘性’更好,歐洲現在已經普遍采用了新船型。這種老船型大概也隻有遠東地區的馬尼拉和澳‘門’才有了。”
“哦?施先生對佛郎機人的帆船也有研究?”李奈頗為吃驚地問道。
“略懂,略懂。”施耐德很是矜持地回應道。出發前他專‘門’去海運部找了不少資料,惡補了一下航海方麵的知識。不過他可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在海麵上打敗西方列強,那是軍警部的責任,他並沒有興趣參與進去。施耐德之所以這麼做,主要還是顧慮到萬一在廣州遇上一些意外,駐廣辦需要緊急撤離,自己雇條船起碼還能知道該怎麼一路逃回勝利港去。
施耐德本想著是不是也能在這裡登岸遊曆一番,不過這次李奈卻讓他失望了。船隊隻在碼頭上停留了一個多小時,裝卸了少量貨物之後,便駛離了這個小小的海港。何夕卻是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地方實在太臭了。雖說海港的空氣中都難免有股魚腥味,但這裡的港口卻是實實在在魚臭掉之後的那種氣味,再待久點何夕真的會擔心自己的呼吸係統會出問題。
何夕所不知的是,這個時代絕大多數歐洲人控製下的港口都是這樣的氣味,因為歐洲人根本沒有興趣在港口這種地方建立公共衛生體係。地方官員們認為完全沒有必要‘花’錢為那些臭烘烘的水手們整理出一個乾淨的環境反正不管整理得多好,這些家夥到來之後也會立刻把那裡變得臭烘烘的。於是幾乎所有的港口都成了垃圾堆,而這種管理習慣也被葡萄牙人帶到了澳‘門’。
澳‘門’以北便是後世的珠海市,不過此時的珠海還是一片荒蕪,從船上望過去根本看不到這片土地有任何繁榮的跡象,甚至連臨海的小漁村都很少見。
施耐德對此也感到很不可理解:“廣州是中國南方的貿易大港,照理說這些位於珠江口的地方應該很繁榮才對,怎麼看起來反倒是像荒野一樣?”
李奈對此作出了解釋,原來珠江口外的群島一直都有海盜盤踞,這些海盜偶爾會上陸進行劫掠,而珠海這一帶就是受災最重的地區,沿海的居民大多自發遷往了內陸。
“這地方距離廣州這麼近,廣州官府為什麼不出兵剿滅海盜?”施耐德繼續問道。
李奈搖頭道:“官府出兵,海盜就躲,官府一撤,海盜又回來。這官兵一動,那真是興師動眾,銀子‘花’‘花’的往外用,多折騰幾次還是勞而無功,誰肯背這責任?”
“這麼說海盜應該布置了很多線人在廣州附近,官兵一動,他們就得到消息了。”施耐德立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那這些海盜的存在,難道不會影響普通商船?”何夕問道。
“影響自然是有的,不過商船一般都結隊而行,而且本地大商人跟海盜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聯係。”李奈說完這句話之後指了指自己,意思是“福瑞豐”也包括在內,但沒有具體再解釋這所謂的“聯係”究竟有哪些內容。
不過就算李奈不肯明說,施耐德和何夕憑借後世的經驗,大概也能推算出一二。海商跟海盜之間有聯係,無非就是幾套路,要嘛給海盜繳納保護費以保出入平安,就如同鄭芝龍在福建沿海所做的那樣;要嘛就是跟海盜勾結,幫助銷贓並從陸上采購物資提供給海盜;更有甚者,直接就是上陸為商,下海為盜,同時擁有兩種身份。
“福瑞豐”在勝利港訂購軍械的時候已經表明了他們有銷售渠道,其實當時執委會就幾乎可以肯定“福瑞豐”跟海盜團夥之間可能存在貿易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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