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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南邊的旅順口仍然在海漢的掌控之下,未能成功奪回控製權,不過這並非額騰伊和額爾赫的過錯——守土不力的人是甲喇額真穆特布,是因為他的過錯,後金汗國才會丟掉了旅順口,損失了上千名戰士。當然了,關於穆特布的過錯,現在也沒辦法再繼續追究了,畢竟他已經戰死沙場,沒法再承擔什麼責任了。
最近發生的這些戰事在向上呈報的時候,額騰伊和額爾赫自然會互相配合,儘可能把過錯都推到穆特布身上去。而他們作為守衛金州地峽的部隊指揮官,已經儘力擊退了海漢大軍的攻勢,暫時保住了金州地峽的安全。雖然在此過程中也不免有些戰損,但對於大局而言,他們成功守住金州地峽,就是守住了後金汗國的後大門,這絕對要算是大功一件了。
至於南邊的旅順口,他們暫時不打算再嘗試武力收複了,一方麵是海漢軍的戰力實在太強,他們也並無絕對的把握能夠將其逐出旅順口一帶;另一方麵當下已經入冬,這種天氣說下雪就下雪,要派出大軍在如此寒冷的季節到百裡之外去攻打一座重兵駐防的武裝堡壘,這無論是對部隊的作戰能力還是後勤的補給能力來說,都將是極其嚴苛的考驗。
以金州地峽駐紮這部分後金軍的實力,守衛地方倒也還能湊合,但要去攻打由海漢軍把守的堡壘,那也的確是有點為難他們了。就算上麵的大人物想要儘快奪回旅順口,也絕對不會下令在當前這個季節發動大規模的攻勢,因為那樣做無異於是在逼他們去送死。所以對於額騰伊和額爾赫來說,至少在來年開春之前,還可以過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前提是海漢人彆瘋到連冬季都要繼續發動攻勢就行。
事實上就冬季攻勢這個問題,駐紮在山東的陸海兩軍高官已經就其可行性反複討論過多次,就戰術、補給、運輸、兵力部署等諸多問題作過深入研究,直到這次王湯姆帶著海軍回到旅順口,他與錢天敦就這個問題所展開的討論也仍未結束。
“如果陸軍能夠配合我們一起行動,那駐守在金州地峽那點後金軍隊其實算不上太大的麻煩。”王湯姆並沒有因為在大連灣的戰鬥受挫而感到沮喪,反而是一回來便找到錢天敦繼續商議攻打金州地峽的計劃:“他們的兵力不會超過六千,這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困難。如果順利的話,在正麵戰場上隻需要兩三天時間就能解決。”
而與之相反的是,在遼東戰場上連戰連捷的錢天敦,對於王湯姆的想法卻是持反對意見:“正麵戰場作戰需要的彈藥物資太多,我們這次帶出來的數量還差得遠。如果遇到了比較激烈的抵抗,那反而容易把自己弄得很被動。”
“可以立刻發電報通知山東,讓他們儘快組織一支船隊把需要的彈藥物資送過來。”王湯姆倒是早就想好了解決的辦法:“從山東過來頂多也就兩天航程,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錢天敦依然不同意:“這樣太冒險了,我們之前製定的作戰計劃都是針對旅順口一帶,該考慮到的各種細節和變數都考慮到了,準備工作也做得足夠充分,所以行動才能如此順利。但我們之前並沒有對金州地峽製定詳細的進攻方案,你雖然去了一趟,但這也不代表就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信息,能保證陸軍在當地的安全。”
錢天敦所說的話句句在理,王湯姆即便是求戰心切,也的確沒有什麼可以反駁他的論據,當下沉默一陣之後才道:“如果我們能趕在冬季拿下金州地峽,那麼這個冬天我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把移民運來遼東安置,等春天到來,後金軍開始準備實施反擊的時候,我們早就在這邊站穩腳跟了。爭取這幾個月的時間,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可有可無的條件!”
“沒有切實可行的作戰計劃,我是不會同意的,你也不用多費口水了。”錢天敦的態度還是十分堅決,要采取行動就先拿出可行的計劃,否則其他的都免談。
王湯姆歎了口氣,把勤務兵叫進來,讓他將遼東地圖掛起來。勤務兵掛好地圖出去之後,王湯姆站起身走到地圖前麵,抬手指向了金州地峽的位置道:“目標地區距離我方位置大約百裡,海上航程隻有三十多海裡,我們如果海陸並進,對該地區形成陸海夾擊,後金軍肯定隻能收縮防守。你的特戰營加我的人馬,再加騎兵連,至少有超過兩千的作戰部隊,對付兵力不過五六千的後金軍,你覺得還需要有什麼顧忌嗎?就算他們在當地有一些堡壘城池之類的據點可守,要拿下來也不會存在多大的困難吧?你要計劃,陸海夾攻,這就是我的作戰計劃!”
“你這個作戰計劃隻是單純地考慮了戰局一邊倒的狀況,那我問你,如果我們的攻勢沒有那麼順利怎麼辦?如果出現惡劣天氣、後金增兵,又或是山東那邊出現亂子需要軍隊回去穩定局麵,類似這樣的突發狀況還有很多,但隻要任中發生一樁,就有可能讓這個作戰計劃完全泡湯。更何況後金軍也不是什麼軟柿子,想打垮他們恐怕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錢天敦的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了敲道:“我提醒你一下,現在部署在金州半島這個方向的後金軍,可並不算是軍中的精銳部隊,如果後金覺得這邊戰事吃緊,調幾支軍隊過來增援,那麻煩可就大了。”
“來再多也是照打不誤!”王湯姆心知錢天敦說得也有道理,但他心裡就是不願放棄這個速戰速決的作戰計劃:“隻要卡住了金州地峽這個喉嚨,野豬皮就算是派十萬八萬軍隊來也沒用!”
“我們準備不夠充分,就算卡住了喉嚨也使不上力,會被對手掙脫的。”錢天敦從軍多年,自然不會輕易被這種聽起來很熱血的言論所鼓動,依然保持著冷靜的情緒:“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在開春之後發動攻勢,就是考慮到要一個能穩妥拿下的戰果,如果按照你的辦法來,那我們又何不從一開始就把進攻時間定在秋季?”
“當初沒想到這邊的後金軍這麼不經打啊!”王湯姆歎道:“這個旅順口,我們來之前預計的是十天之內拿下,但實際用了多少時間?一天就打通關了!考慮到後金軍的實際戰鬥力,我認為真的沒必要多等一個冬天。恕我直言,這個冬天對敵人來說可能就是喘息之機,他們要在家門口對兵力部署作出調整,難度可比我們小得多,給他們太多的緩衝時間,就是在給我們自己增加難度。而且他們應該也想不到,我們在撤軍之後這麼快又殺一個回馬槍!”
“冬天已經來了,我們的軍隊都沒有冬季在高緯度地區作戰的經驗,這種風險不值得冒。”錢天敦依然不鬆口:“彆忘了德國人在二戰中是怎麼倒在大自然麵前的!”
“我們不是德國人,後金也比不了蘇聯,你這個比方打得不恰當!”王湯姆搖搖頭道:“何況這地方哪裡說得上高緯度,離真正的東北還差著一大段路呢!”
兩人說話間,哈魯恭也回來了。錢天敦立刻將他拉到自己這邊,把王湯姆的大概意思說了一下,然後征詢他的意見。
哈魯恭兩眼一瞪道:“那我的騎兵怎麼辦?這下兩場雪野外就沒草料了,戰馬難道啃樹皮打仗嗎?不妥不妥,還是等開春了再打不遲!”
哈魯恭考慮的客觀條件就很時間了,他的騎兵營必須要依托戰馬才能發揮作用,而騎兵對於糧草補給的依賴性非常高,冬季在野外長距離的機動作戰對於戰馬來說絕非易於完成的任務。這對於惜馬如命的哈魯恭來說,肯定是不可接受的風險。
錢天敦看著王湯姆,聳了聳肩表示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王湯姆歎了口氣,心知這事大概是涼了,這次北伐遼東半島就他們三人擔任指揮官,如今三票中隻有他自己一票投給繼續作戰,那肯定於少數服從多數的規矩不符。而且單憑海軍的實力,也的確難以在陸地上大做文章,陸戰隊先前在大連灣的作戰經曆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錢天敦和哈魯恭的意見非常一致,那就是儘快完成旅順堡與旅順港各種基礎設施的建設工作,然後留下一部分部隊在旅順駐防,其他人馬則南下返回山東等地,待來年再作打算。
雖然這次北上作戰沒有攜帶多少隨軍民夫,但隻要戰爭中止,所有軍方人員都可以立刻轉化為勞動力,參與基建工程。兩處據點的主要基建項目便是供駐軍居住的越冬房舍和取暖設施,以及需要在漫長冬日中使用的大量燃料。
這些東西都是在旅順就地取材,士兵們在指揮下大量砍伐周圍的山林來製作建材和燃料。而這種措施也為駐防部隊製造出了視野更為開闊的安全區,敵軍想要不聲不響地溜到近處潛伏已經基本不可能了。
高橋南和他所率領的特戰營大部分人馬將會留在旅順堡,與駐留在旅順口港灣的海軍陸戰隊相依為伴。對於大部分兵員都出身於南方的這兩支精銳部隊來說,遼東半島的冬天可並不是那麼容易過的,所以他們的居所中都統一修建了供暖設備。
將這兩支精銳部隊留在遼東這邊,也是為了讓他們儘可能徹底地了解和適應東北地區的天氣狀況和自然環境,為來年乃至今後幾年將在東北地區展開的軍事行動做準備。不過在此之前,這些軍中精英必須得先充當一段時間的建築工人,親手改造這裡的居住環境。好在士兵們都知道自己接下來將會在這個地方駐留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因此對於這種非本職工作的安排也沒有太大的抵觸情緒,老老實實地按照指揮,在旅順修建各種基礎生活設施。
而在此期間,北上部隊也一直與山東方麵保持著聯係,陳一鑫和摩根在當地負責控製區的防禦和治安事務,而原本指揮礦場運作的田葉友已經任務期滿,前些天便乘船南歸了。目前民政和生產方麵的事務是由陳一鑫和郝萬清共同管理。好在海漢在登州的控製區還不到一縣之地,主要也就一個福山銅礦有生產活動,田葉友離開之前就已經把生產方麵的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也沒有太多的事務需要他們時時過問。
不過這種管理人員捉襟見肘的狀況很快就將會得到改善了,北上援建的乾部團隊所搭乘的客船已經過了浙江舟山,不日便會抵達山東。屆時便會有一批來自海南島各市縣的歸化籍乾部來到山東,接手相應的民政事務。其中一部分人可能還會在開春之後被分到遼東,為海漢在東北地區的第一塊殖民地添磚加瓦。
登州府的大明駐軍在被海漢軍連番恐嚇之後,似乎也消停了許多,自北上艦隊離開之後也再無任何動作。廖傑和陳鐘盛雖然不合,但在這種時候卻是意見出奇地一致,那就是讓駐軍守著登州城哪裡也不去。這樣除非海漢舉兵攻打登州,否則應該也不會再留下什麼可趁之機讓海漢實施偷襲了。
隻是登州城內的官員都不知道,海漢軍的主力早就離開山東北上去了遼東半島,他們縮在登州城內瑟瑟發抖,隻不過是讓海漢看了笑話而已。如今駐防在芝罘島和福山縣境內的海漢軍加起來還不到一個營,可以說是海漢占領這一地區後,駐防兵力最為薄弱的時期。隻可惜登州明軍並不知曉內情,不然趁著這個機會奮力一搏,雖不可能把海漢在本地的勢力掃蕩一空,但至少可以給海漢製造出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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