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漢軍在馬家莊駐紮的部隊雖少,但也有一個專門的營區,要給劉尚這類官員騰一張床並無難度。當然了,如果劉尚搬走,那馬博能與其碰頭的機會基本上就隻有在工作場合了,那就很難再進行類似這樣的單獨會談了。
馬博臉色已經開始變得有些難看了:“劉兄,你這樣就是太不給兄弟麵子了,何必要把話說的太明白,留些餘地不好嗎?”
劉尚不緊不慢地應道:“說得太明白?那就乾脆攤開來說清楚好了,馬老弟送這些好處給我,到底是所為何事?掩飾的話就不必再講了,馬老弟直接說主題吧!”
劉尚當然早就看出來馬博是打算以此賄賂自己,不過其目的倒還不太明確。他自認已經拿住了馬博的一些把柄,也不怕馬博能有什麼招數對付自己。今天既然是馬博主動找上門來,那劉尚就打算要跟他有限度地攤牌聊聊了。
馬博略微猶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劉兄,既然如此我便直說了。這錢你收了,大家今後彼此行個方便,互相有個照顧,豈不是美事一樁?”
劉尚道:“無功不受祿,我如果收了,想必這個錢也不是白收的。圈子就不必再兜下去了,說個痛快話吧!”
馬博臉色越發陰沉,語氣也越來越低沉:“劉兄,你這樣就讓我很難做了。如果你覺得這錢不能收,那對不起,我大概就沒法跟你繼續做朋友了。”
劉尚笑笑道:“然後呢?”
“然後?”馬博見劉尚如此頑固,火氣終於也上來了:“然後你這宣傳乾事的職位,隻怕很快就會保不住了!”
劉尚搖頭道:“在下並無過錯,何以有保不住職位一說?再說我是隸屬青年團所轄,陳首長也不是我的直接上司,你就算打小報告也無用。”
馬博搖頭道:“不用打小報告,隻要你進移民營,我自有辦法治你。”他這下與劉尚隱隱有翻臉之勢,連客氣稱呼也省去了。
劉尚眼光一凜道:“你想栽贓誣陷我?把我弄走,對你有何好處?”
馬博道:“對我有什麼好處,你既然不肯與我合作,那就不必知道了。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在這個地方,是我馬博說了算!”
劉尚一邊應付馬博,一邊在心中琢磨對方的路數。如果馬博是要用暴力降服自己,那自然不會有丟官去職一說,而且自己若是在移民營出事,陳一鑫肯定會嚴查內幕,到時候馬博那檔子事也不見得能瞞得住人。對方所說的手段,多半是設法對自己構陷某種罪名,然後由海漢官方將自己進行查辦。
劉尚在公門待的時間很長,所以類似的構陷手法,他很快就能想到七八種,而且都是那種比較簡單實用的套路。馬博這種鄉下土財主,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更厲害的招數了,但劉尚的工作必須跟移民營打交道,這就避無可避,隻能正麵交鋒了。
不過劉尚可不打算將自己置於險地,當下反擊道:“你覺得這樣的威脅可以嚇得住我?隻要給陳首長打聲招呼,你這些不全都白搭了?”
馬博已經將來意說明,倒是反而冷靜下來,聞言搖頭道:“你去告狀也沒用,有什麼實證嗎?我威脅你一個宣傳乾事,目的何在?陳首長不會相信你一麵之言,放棄吧!”
馬博認為劉尚所知不多,但劉尚卻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信息,如果曝光出來,那馬博必然會被海漢人抓捕。但問題在於劉尚現在還沒想好要如何解釋自己識破了移民營裡存在的真正問題,並證實馬博是這件事的主謀,他如果揭發此事,所有的證據最終都會指向他自己的可疑身份,而這正是他想要儘力避免的狀況。
馬博見劉尚久久不語,認為是自己的威脅已經起到了作用,當下趕緊趁熱打鐵道:“你混個官職想必也不容易,要是被莫名其妙弄個罪名丟了官,那就太不劃算了。你隻要答應與我合作,保你在本地平安無事,而且還能發財!”
劉尚心裡如明鏡一般,知道馬博這錢財多半是由幕後的主使提供,而非他從移民營裡吃空餉貪來。否則就靠吃救濟糧的差額,馬博要收買自己隻怕就是虧本買賣了。而馬博急著要收買自己,說不定是與自己從移民營裡挑出來那幾人有關。
想到這裡,劉尚便又問道:“我如果答應你合作,那你打算讓我做什麼事?”
這次輪到馬博猶豫了,他來找劉尚的時候原本就沒有考慮好全盤計劃,至於說服劉尚之後要如何不著痕跡地安排對方把那幾個人手退回移民營,他也還沒有想好穩妥的辦法。
“你……先請假回芝罘島去一趟,兩三天即可,回來我再告訴你需要做什麼。”馬博情急之下,隻想出了這麼一個曲線救國的辦法。
隻要把劉尚支走幾天,馬博便有充分的時間安排那幾人的出路,等劉尚從芝罘島回來,再另外調幾人給他當幫工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此事,劉尚肯定不會察覺到其中內情。
當然了,這僅僅隻是馬博單方麵的想法,他可想不到劉尚早就看穿了那幾人的身份,破綻正是從他身上而起。馬博想幫那幾人在隱瞞身份的前提下脫身,但可惜的是劉尚這個當事人早就洞察了一切,所以這個建議的真正目的,也就根本瞞不過劉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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