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忙活了一整個白天的眾人,開始稍作休息,養精蓄銳,等待天玄子眾聖來襲。
金霄峰上,淨塵大聖和瑤光大聖並肩而立。
她們的目光,都看向劍宗深處,那一抹直衝雲霄的恐怖劍光。
此刻頭頂血雲彙聚,即便是夜晚,也透著一成詭異而幽暗的血色玄光。
近距離觀察下,這異象之恐怖,還有天威之浩瀚,遠比外界看到的要恐怖。
人站在此處,即便強如天璿劍聖,也覺得渺小無比。
“白子鳶,你覺得瑤光能過得去這道坎嗎?”
淨塵大聖不無擔憂的道。
血染山河的天劫異象,自神龍紀元開辟以來,都隻有渺渺數人撐過去了。
萬分之一的機會,絕不是什麼誇大之說。
“儘人事,聽天命吧。”
天璿劍聖麵色清冷道“我們要做的就是幫他守住這萬分之一的機會。”
淨塵大聖有些生氣了,道“白子鳶,到了這個時候,你也要如此冷靜嗎?”
天璿劍聖麵色一寒,道“你以為我心中沒氣嗎?你以為這麼多年,我心中沒怨嗎?”
“當年他若願意跟我走,何至於到現在這般?你以為我不想他早早成帝,非要拖到壽元將儘,爭這萬分之一的機會?你以為……你以為……”
天璿劍聖說著說著,眼角出現了一滴淚水,氣道“你知道他欠我多少嗎?他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你知道我多恨他嘛?”
“我恨他為何這麼固執!當年如此,現在還是如此,非要爭著一口氣,他就不知道,旁人真的很擔心他嗎?”
“他欠我那麼多,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忘,一直沒忘……”
近在咫尺,感受到這恐怖的帝劫天威,天璿劍聖埋在心底的情緒再也崩不住了。
她忽然看向那抹劍光,怒道“劍無名,你欠我的最好活著還完,不然,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讓你死的不安寧,我白子鳶說到做到!”
淨塵大聖也是高聲道“劍無名你聽到沒有,這瘋女人肯定說到做到的,她要一氣之下把你劍宗屠殺一遍,到時候我可攔不住她!”
天璿劍聖轉過頭來怒目而視,她什麼時候說過要屠殺劍宗了,這女人瞎說什麼。
淨塵大聖不甘示弱,二女目光對視,不知多久,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爭鬥了大半輩子的二女,此刻笑的格外暢快。
紫宵峰。
龍惲大聖坐鎮於此,他望著那帝劫天威,看著那血染山河的異象,坐在山崖獨自飲酒。
回憶過往,往事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出現。
想當初他和瑤光、天璿、淨塵四人鮮衣怒馬遊曆昆侖,當時年少意氣風發,做過好多不堪回首的輕狂往事。
荒唐危險但也刺激,那些最沒心沒肺的日子,卻也是他這輩子最純粹的快樂。
他也曾是彆人家的公子,風流倜儻,卓爾不群,也是少年劍修,天縱絕倫,灑脫不羈。
直到遇見瑤光,被哄騙著修煉了煉體神訣,畫風就開始慢慢變了。
變成了頂在最前麵的肉盾,變成了事後背鍋的憨憨少年,他都不記得被坑多少次了。
龍惲大聖嘴角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而後拿起酒葫蘆,開始噸噸噸的喝了起來。
隻不過明明四個人的故事,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三個人的,他好像失去了姓名一樣。
他是怎麼堅持下去的嗎?
實在記不得了。
是因為淨塵大聖嘛?
那個一見鐘情的火爆少女,那個每次都叫他跑快點的熱心丫頭,始終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瑤光,你壞事做儘!
龍惲大聖眼角的淚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眼淚嗚嗚中,繼續噸噸不停。
可說到底,最終還是因為瑤光才留了下來。
每次闖了禍,瑤光總能給他善後,每次被人欺負了,瑤光總能給他出頭。
真到了拚命的時候,瑤光也從未扔下過他。
人生好幾次絕境,瑤光從未缺席。
一人一劍守護荒古,年輕時許下的諾言,瑤光一輩子都在遵守。
他不想說,可始終都得承認,他一直都在追逐著瑤光,追逐著光。
龍惲放下酒壺,笑道“你徒弟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徒弟很棒,但現在也是我徒弟了。”
他笑著流淚,可眼中決然之色,變得更加濃鬱。
他本就壽元無多,是靠林雲的神之血果才續命成功,他對生死早已看的很開。
他就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
“劍無名,我龍惲又來給你背鍋了,你給我支棱起來,就像以前一樣支棱起來,區區血染山河罷了!”
龍惲把手伸了出去,酒葫蘆朝下,酒水咕隆咕隆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