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端著飯後小零食走來時,坐在沙發一側的秦絕恍惚間回到了還隻能居住在帳篷裡的時候。那時,她如少年赤那般坐在地上,脊背繃得筆直,被凝固後的血塊糊住的武器就放在其中一條腿上,她低頭擦拭。
“姐姐。”摸索著走進來的小狐狸單手放下帳篷的門簾,輕聲淺笑,“怎麼又不開燈?”
秦絕頓了頓“開了。”
小狐狸便抿著唇笑,也不說話,隻是慢慢走過來把食物和水放下(秦絕及時把武器移到了一旁),輕輕側靠在她肩背處。
“姐姐又在騙我了。”小狐狸笑著說。
秦絕沉默。
那是一種怪異的自責和自救,就像《空碑》裡的羅含章,多年後也要試著寫一封舉報信投出去,不論結果如何,都能說服自己做過了,以此解開心結,讓自己“脫罪”,秦絕也是如此。
小狐狸看不見了,她便也在獨自一人時關上了燈,麵對七軍師時以“訓練夜視”的借口搪塞過去,其實心裡清楚,這不過是對自己的懲罰。
這份懲罰沒有任何實際用處和意義,僅僅是自虐式的自我安慰罷了。
“你怎麼知道的?”於是秦絕嘶啞著開口問道。
“燈也有聲音呀。”小狐狸輕輕笑著。
心知露了破綻的秦絕閉口不言了。
小狐狸靠著她,淺淺哼著無詞的旋律,歌聲輕而淺,悠揚空靈,直至秦絕周身流淌著的陰沉氣息漸漸消失,直至她歎了口氣,放下滿是血腥味的武器和擦拭武器的布條,擦了擦手拿起食物分成兩份。
“你先吃。”秦絕道。
小狐狸停下哼歌,柔柔地“嗯”了一聲。
兩人在黑暗裡對坐著將晚飯吃了,隔了一會兒,小狐狸才道
“姐姐,有很多人,很多實力強、勢力大的領頭人,都是不會難過的。”
秦絕沒什麼表情地嗤笑了聲,一隻手撫上她的頭發“你是說我太多愁善感了嗎?”
小狐狸順勢倚在她懷裡,聽著穩定的心跳聲,閉眼輕聲說道
“不,我在說姐姐有良心。”
她聲音很慢,很柔和“你有良心,有底線,所以能共情,會難過。”
“你未免把我看得太好了。”秦絕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小姑娘,哄孩子似的。
“是姐姐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小狐狸的話語還是慢慢的,聲音很輕,“你很好,很溫柔,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
她低低笑起來,蹭蹭秦絕的胸膛。
“所以姐姐對自己好一些嘛。總是在為彆人著想,也要考慮一下自己啊。”
那時的秦絕有點想笑“你在心疼我?”
小狐狸伸出一隻手,指尖摸索著去觸碰秦絕臉的輪廓。
她說“嗯,我心疼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