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醫生,你去繼續給器械消毒吧,我來給他手術。”洛奇醫生平淡的語氣中甚至透著一絲絲的冷漠。
“好”
衛燃壓下心中的古怪,目送著那兩名士兵把傷員送進帳篷之後,找上了繼續給醫療器械消毒的漢斯老爹。
“你說什麼?送來個鏈狗?”漢斯老爹先是皺起眉頭,隨後蒼老的臉上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怎麼了?”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醫療器械,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漢斯老爹擺擺手,“去給他送過去吧。”
帶著疑惑鑽進帳篷,那位鏈狗已經被紮上了嗎啡。而洛奇醫生正不緊不慢的剪開傷口附近的衣服。
“幫我把汽燈點上就出去吧”洛奇醫生頭也不抬的說道。
原本正想問些什麼的衛燃點點頭,沉默不語的幫忙把汽燈點上,轉身走出了帳篷。
幾乎在他走出帳篷的同時,洛奇醫生已經拿起一把手術刀,動作粗暴的切開傷口,準確的找到了大腿上的靜脈。
鋒利的手術刀在血管上輕輕一劃,暗紅色的血液隨著心臟的跳動汩汩而出。但洛奇醫生卻把手術刀往傷口上一戳,隨後點上一顆煙,站在病床邊上,靜靜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鏈狗。
時間一份一枚的流逝,從傷口處流出的血液已經順著病床的邊緣流到了床下放著的小桶裡,而那位鏈狗也開始不斷的發抖。
將燃儘的煙頭丟進鐵桶,洛奇醫生冷漠的看了眼病床上的鏈狗,隨後將雙手交叉,以心肺複蘇的方式壓在對方的胸口,一次次的用力按下,輔助著對方的心臟跳動,以便將更多的血液從傷口處被割斷的血管泵出去!
終於,當這位鏈狗的的傷口再也流不出任何的血液,當他徹底停止了呼吸,洛奇醫生這才拔出傷口處的手術刀,將裡麵的子彈挑出去,隨後撩起屍體下麵被血液染紅的床單胡亂一卷。
“士兵,把他抬出去。”洛奇醫生語氣遺憾的解釋道,“他的血管破了,我沒能救活他。”
一直在門外等著的那兩名士兵聞言鑽進帳篷,遺憾的看了眼已經被床單裹住的屍體,沉默的將其抬到窗邊的擔架上送出了帳篷。
目送著那兩名士兵抬著屍體消失在晨霧裡,連手套都沒戴的洛奇醫生摘下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用那柄染血的手術刀在上麵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刻痕。
這支聽診器的彈簧片上,還穿著兩枚亮晶晶的戒指。隨著手術刀在上麵留下痕跡,兩枚戒指也相互撞擊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將手術刀直接丟進床下的鐵桶裡,洛奇醫生重新掛上聽診器,隨後拉開衣領,掏出一個心形的女士項鏈看了看,不再年輕的臉上短暫的露出了一抹大仇得報的解脫之色。
“第28個了”
洛奇醫生將項鏈塞回領口,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彌漫著血腥味和尼古丁味道的帳篷,跌跌撞撞的坐在診所廢墟殘存的磚牆下,狀若瘋狂的喃喃自語著“不夠,還遠遠不夠”
遠處燃燒著篝火的斷牆後麵,衛燃看向一邊的漢斯老爹,後者歎了口氣,轉身坐在篝火邊上繼續蒸煮著等待消毒的器械,許久之後,這才自言自語般解釋道,“洛奇醫生的妻子和女兒,就是被鏈狗在這條巷子裡殺死的,那條鏈狗在上任前,甚至還曾是他的鄰居。”
“這”衛燃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了,把這些送過去吧。”
漢斯老爹也沒指望衛燃能說些什麼,用兩把鑷子將消毒鍋中的托盤拎出來,把冒著熱氣的醫療器械統統倒進一個大號鍍鉻金屬盒子裡遞給了衛燃。
當他端著滾燙的金屬盒子從廢墟裡走出來的時候,紅色的陽光也冒出了地平線,在濃霧中映出半個圓形的輪廓。而在巷子口的方向,昨天那兩名被衛燃留下來專門抬擔架的士兵也從開始消散的霧氣中走過來,準備開始迎接他們新一天的工作。
“28號了,戰爭也快該結束了。”
衛燃看了眼巷子口的方向,今天晚上的時候,蘇聯紅軍就能拿下毛奇大橋,最晚等到明天一早,這裡說不定就該被占領了。
“是啊,快該結束了。”
洛奇醫生從旁邊走過來,“維克多,等戰爭結束之後,要不要來我的診所工作?”
“去你的診所工作?”衛燃看了看兩人身後的廢墟,忍不住問道,“等戰爭結束後,你還準備開診所?”
洛奇醫生攤攤手,一臉快意的反問道,“為什麼不呢?這是一份很有成就感的工作不是嗎?”
衛燃笑了笑,“隻要你不嫌棄我的縫合技術就行。”
“你提醒我了”洛奇醫生懊惱的拍了拍腦門,“當我沒說,我實在忍受不了你的縫合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