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米莎將艙門徹底關上,一直盯著高度計的衛燃也在跌破800米高度的瞬間成功開傘。穀
操縱著翼傘在夜空中慢悠悠的盤旋,循著戈爾曼手中的激光筆指引,準確的降落在了機場跑道上。
“嘖嘖嘖,剛剛你們在無線電裡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戈爾曼趁著衛燃收傘的功夫慢悠悠的溜達過來,幸災樂禍的說道,“維克多,那個小姑娘不錯,你可要你瘋了!”
不等戈爾曼說完,衛燃卻已經丟掉傘包,一把抓住了戈爾曼的胳膊,根本不理會對方的調侃和咒罵,乾脆的將其摔在了還沒徹底收起來的降落傘上。
“你瘋了?”戈爾曼沒好氣的爬起來,卻被衛燃再次摔倒了降落傘上。
“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衛燃陰沉著臉問道。
“不想讓你的家裡人知道你學會了什麼?”戈爾曼索性躺在降落傘上,自顧自的點了顆煙。
“讓不讓我的家人知道是我自己的事情。”衛燃的語氣中已經帶著一絲絲的反感。
“好吧,那是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戈爾曼毫無誠意的朝衛燃伸出了手,直等到對方不情不願的將他拉起來,這才突兀的問道,“有人擔心你的感覺,以及心中有牽掛的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衛燃冷著臉繼續開始收拾降落傘。
“我是說,在你駕駛飛機的時候,機艙裡坐著你擔心的人,和擔心你的人的時候,感覺怎麼樣?”
戈爾曼頓了頓,繼續說道,“以及在你跳傘的時候,有人在你身後擔心你出意外時候的感覺。還有,如果你出現意外,你的家人很可能會和你的朋友翻臉的感覺。”
“你到底想說什麼?”衛燃丟下剛剛團起來的降落傘煩躁的問道。
“維克多”
戈爾曼的語氣認真了不少,“這是至關重要的一課,雖然你在紅旗林場學到了很多東西,雖然那些東西已經足夠讓你不用付出該有的代價就可以輕易殺死大多數你想殺死的人,足夠你繞過現在這個世界的法律邊界逍遙法外肆意妄為。
但你要記住,你可能會成功很多次,但隻要失手一次,出現任何一點兒意外。到時候你的家人,就像機艙裡那個姑娘一樣。還有你的朋友,就像季馬或者米莎他們那樣,他們會因為你的衝動做出很多不計後果的事情,受到很多無法預料的傷害。”
見衛燃陷入沉默,戈爾曼抬頭看了眼高度越來越低的飛機,稍稍加大了聲音繼續說道,“你的家人會因為你的失誤和衝動受到難以預計的連帶傷害,就像你駕駛的飛機一旦失事,那個漂亮的姑娘和你的朋友米莎,會被你連累一起死在北極圈的凍原上。就像你跳傘出現了意外,你的家人會和你的朋友反目成仇。
看看我們吧,尼古拉先生也好,卡爾普或者達麗婭也好,又或者我和安娜,我們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家人,他們有的是因為我們某一次的疏忽被連累,死在了我們以為可以輕鬆殺死的人手裡。也有的是因為受不了我們古怪的職業和生活方式最終選擇離開。更有一些,是我們不得不親手殺死的。
這些錯誤我們這些老家夥已經永遠永遠都沒有機會改正了,但你不一樣。維克多,就算以後你在紅旗林場順利畢業,也要記住今天發生的一切,以及那個小姑娘說的一切。”
被冰雪籠罩的廢棄跑道上空,安2飛機的發動機轟鳴聲越來越近。沉默許久的衛燃最終歎了口氣,在那架已經開始滑跑的安2飛機航燈照射下,恭恭敬敬的朝戈爾曼彎下了腰,“謝謝您和安娜老師,我會永遠記住這個教訓的。”
戈爾曼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滿意的微笑,伸手扶起衛燃,直等到遠處那架飛機徹底停下並且關閉了發動機,這才開口說道,“維克多,很抱歉今天我和安娜做的這些事情事先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但這是個難得機會,我們總不能在你的姨媽麵前做這些事情對嗎?最後,趁著他們還沒下來,我想送你一句為了今天的這次談話學了很久的漢語。”
“哪一句?”衛燃好奇的問道。
“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戈爾曼用有些跑調的漢語說完,換回俄語繼續說道,“你是個華夏人,肯定明白這兩句的意思。”
見衛燃點點頭,戈爾曼轉過身,一邊往飛機的方向走一邊繼續說道,“前麵一句,送給聚光燈下那位年輕的曆史學者。後麵一句,送給那個在紅旗林場努力學習的華夏學生。”
“謝謝”衛燃近乎喃喃自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