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要換個地方”火炮觀測員安德烈讚同的點點頭,“我剛剛消滅了他們的一支巡邏隊,恐怕很快就有會其他德國人追上來。”
“可是我們往哪逃?”名叫尤娜的姑娘茫然的問道。
“當然有地方逃”
雷夫裡一臉自信的給出了答案,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立刻解釋道,“這種窩棚,在這座森林裡少說也有十幾個,它們都是護林員和獵人搭建的,隻要等喬亞醒過來,他肯定能帶我們找個更隱蔽的地方。”
“你不知道?”名叫米佳的姑娘追問道。
“我可不是喬亞”
雷夫裡攤攤手,“喬亞熟悉這片森林裡的每一顆樹,我可不行,我隻有在他補到獵物的時候才會過來蹭一頓肉吃,順便幫他賣掉獸皮。”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隻剩下了怎麼甩掉身後的德軍巡邏隊了?”達尼拉說著看向了安德烈。
後者想了想,無奈的說道,“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個借口讓我們陣地上的炮兵給這附近鬆鬆土,或者乾脆打上一輪燃燒彈。”
“那會把我們也燒死的”
達尼拉無奈的搖搖頭,轉而朝雷夫裡問道,“這附近有河嗎?我們需要找條河掩蓋掉我們的蹤跡和氣味。”
“一百多米外有一條小溪”雷夫裡用雙手比了比,“不過它隻有這麼寬。”
“那可不夠”
達尼拉搖了搖頭,“這樣,現在先離開這裡吧,順便在這附近埋一些伴發雷,等喬亞醒了之後,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聞言,雷夫裡和安德烈立刻鑽進窩棚,將還沒有恢複意識的喬亞搬了出來就準備往爬犁上放。
“不能用爬犁”
剛剛一直沒說話的衛燃開口說道,“它留下的痕跡太明顯了,我懷疑剛剛遭遇的那支巡邏隊,就是跟著喬亞的爬犁留下的印記追上來的。”
“用擔架?”
雷夫裡見衛燃點頭,立刻示意安德烈幫忙將喬亞暫時放在爬犁上,而他則重新鑽進窩棚,沒多久便拎著一把斧頭出來,徑直鑽進了森林。
趁著雷夫裡製作擔架,衛燃等人在那兩個姑娘的幫助下,挑挑揀揀的將一些看起來用上的東西打包成捆拴在了馬背上,順便也用剛剛繳獲的手榴彈,在窩棚內外布置了大量的伴發雷。
等他們忙完了這一切,雷夫裡也用兩根木頭棍子和麻繩以及一條毯子做好了擔架。而那兩位姑娘,也主動承擔的抬擔架的工作。
在雷夫裡的帶領下,眾人牽著負重的挽馬和那頭肚子圓滾滾的母驢,繼續朝著森林深處前進。
而在隊伍的最末尾,衛燃和曾經是個獵人的達尼拉,也各自靠自己的本事清理著他們行進過程中留下的痕跡。
“維克多,你從哪學來的?”達尼拉一邊往走過的灌木上灑下幾片落葉一邊問道。
“一個林場學到的”衛燃漫不經心的敷衍道,“我以前是那個林場的獸醫。”
“我以前是個獵人”
達尼拉滿是懷念的歎了口氣,“以前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拉諾在冬天的時候去找冬眠的棕熊,那些肉山一樣的大塊頭不但能昂貴的熊皮,熊脂也能賣個大價錢,就連熊肉也不會浪費,一頭熊的肉足夠我和拉諾兩家人連續吃上一個星期。”
“你們怎麼想著參軍了?”衛燃沒頭沒尾的問道。
“那天征兵的人從我家門口路過,然後我就參加了。”
達尼拉理所當然的說道,“這種事怎麼會需要理由?”
“拉諾參軍肯定需要理由吧?”衛燃頭也不抬的問道,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消除眾人留下的痕跡這件事上。
“她總是收不到我的信,後來她就報名了護士學校,經過幾個月培訓之後就被送上了戰場。”
達尼拉歎了口氣,“我可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拉諾,更沒想到這個傻姑娘竟然就會前線找我。”
“她能從護士培訓學校分到你附近應該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和辛苦吧。”
衛燃說話間將一坨驢糞蛋子巴拉進麻袋包裡,順便用一把落葉蓋住了顯眼的馬蹄印。
“就像這次她執意要跟著我一起送死一樣”達尼拉無奈的搖搖頭,“她總能輕易的說服彆人,而且輕易不會被任何人說服。”
衛燃半是調侃半是祝福的說道,“我能預感的到,你們以後的生活肯定會很幸福。”
“先從這次任務裡活下來再說吧”
達尼拉說到這裡站起身,撩開鬥篷的一角,將彆在內側的一枚向日葵造型的金質胸針展示了一番,低聲說道,“這是我給她準備的結婚禮物,如果這次能活下來,我一定要在我們婚禮的時候親手幫她戴上。到時候如果你也活著,可一定要幫我拍下來。”
“沒問題!”衛燃在看到那枚胸針之後先是愣了愣,隨後做出了保證,“到時候我幫你把那張照片登在報紙上都沒問題!”
“那就這麼說定了!”顯擺完了胸針的達尼拉趕緊重新係上了鬥篷上的扣子,一邊清理著痕跡,一邊將話題轉移到了彆的地方。
在兩人的閒聊中,眾人越走越遠,等到太陽落山,霧氣重新籠罩這片森林的時候,躺在擔架上的喬亞也終於醒了,並且順利的幫他們指出了最近的一個獵人小屋的位置。
隻不過,還不等走在最前麵的郵差雷夫裡改變方向,在太陽落山的同時便已經開啟了無線電的安德烈卻突然叫停了眾人,同時他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呆滯之色。
“怎麼了?”達尼拉緊張的問道。
“從我們的陣地傳回來的消息,德國人增設的火炮陣地恐怕不止早晨被我們炸毀的那一個”安德烈顫抖著說道,“就在天黑之前,我們的另一片陣地被德國人的火炮炸了。”
“哪片陣地?”拉諾護士和雷夫裡異口同聲的問道。
“不是瓦連京負責的陣地,是他們右邊,673團負責的陣地”
安德烈咽了口唾沫,臉色慘白的繼續說道,“差不多有超過兩百米的戰壕全被炸毀了,現在德國人已經對那裡發動了攻擊。”
眾人先是齊齊的鬆了口氣,緊接著卻又繃緊了神經。
不可否認,人都是自私的,瓦連京連長負責的陣地裡有太多他們熟悉的人,這些人所在的陣地沒有遭到炮擊自然是好消息。但那段被德國人用火炮轟擊的陣地一旦被徹底撕開崩潰,便會有更多他們在乎的人要承受戰爭帶來的痛苦。
“安德烈,我們能做什麼?”達尼拉語氣堅定的問道,連靠在他懷裡的拉諾護士,也坐直身體重新拿起了身邊的狙擊步槍。
“尋找德國人的其他火炮陣地”
安德烈關閉了無線電之後斬釘截鐵的說道,“德國人挑了個好時候,現在霧氣這麼重,想找到他們的火炮陣地,恐怕隻能靠我們了。”
一邊說著,安德烈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地圖,拿著一支鉛筆在上麵一番尋找之後,圈起來一塊區域說道,“根據陣地那本的初步觀測和計算,德國人的陣地應該就在這片區域。”
“我們現在的位置在哪?”衛燃第一個開口問道。
聞言,包括安德烈在內的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了郵差雷夫裡。
後者湊到地圖邊上看了看,接過安德烈手中的鉛筆,指著地圖上的一片位置肯定的說道,“這裡,大概就是這個位置。”
“不算太遠”安德烈嘀咕了一句,扭頭看向了不遠處仍舊躺在擔架上的喬亞。
“不用擔心我們”
喬亞費力的坐起來,咧著嘴笑道,“德國人找不到我們的,這裡距離那座獵人小屋也並不算遠,我們三個慢慢走過去都用不了多少時間的。”
“我們必須快點出發”安德烈皺著眉頭催促道,“天亮之前,我們必須找到他們的火炮陣地才行。”
“拉諾,你和喬亞走,他需要照顧。”達尼拉突兀的說道。
“讓記者同誌留下吧。”拉諾護士想都不想的說道。
喬亞顯然沒有意識到留下來照顧自己意味著什麼,想都不想的開口說道,“不用,我不”
沒等他把話說完,雷夫裡便輕輕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閉嘴。
“就像喬亞說的,他不需要照顧。”
拉諾說著已經站起身,取下腰間的水壺灌了一口裡麵的伏特加,隨後將其遞給達尼拉,趁著對方接過水壺的同時,扭頭朝安德烈說道,“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安德烈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實話我可不想摻合你們兩個人的事情,不過你們最好儘快決定,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說完,安德烈已經乾脆的站起身,對著手腕上的指南針分辨了一番方向之後,立刻邁開了步子。見狀,衛燃拍了拍雷夫裡的肩膀,也跟著起身追了上去。
“對不起我的朋友”雷夫裡歉意的說道,“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接下來隻能靠你和尤娜以及米佳自己了,希望你們能活下來。”
“去吧,去吧。”喬亞拍了拍雷夫裡的肩膀,“把馬帶上,你們肯定用的上的。我們有那頭驢子就夠了。也希望你能活下來。”
“如果我能活下來,會去你說的那座獵人小屋找你的”雷夫裡說完,站起身解下那匹挽馬身上的東西,牽著韁繩追上了快要走進迷霧裡的衛燃和已經看不到身形的安德烈。
“我們也走吧”
拉諾看著達尼拉,“出發之前我們就說好的,如果能活下來就在瓦連京連長的陣地上舉辦婚禮,如果活不下來,至少能死在一起。”
達尼拉沉默片刻後歎了口氣,握住拉諾的手將其拉起來,“那就一起生,或者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