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把臉擦乾淨的前台毛妹像是才想起來似的,一邊洗牌一邊說道,“大概半個月前,尼古拉先生帶著一個人從你的工作室裡拿走了一個木頭箱子,是老板給開的門。”
“這事我知道,還有彆的事情嗎?”
衛燃渾不在意的答道,被拿走的那個木頭箱子裡裝的就是當初把自己送回勒熱夫戰場的那些東西,在去紅旗林場上課之前達麗婭就和自己打好招呼了。
“沒了,不對,有!”
這小毛妹停下手裡的動作,“一周前吧,不到一周前,有個坐在輪椅上的華夏女孩來找過你。”
“坐在輪椅上的?”
“那個姑娘說她叫隋馨”
之前那個會漢語的男毛子導遊提醒道,“當時我也在呢,不過當時老板也不在,她沒說什麼就走了。”
“是她?”
衛燃總算對上了號,這隋鑫不就是當初達麗婭和卡爾普老師把那床古琴幽泉強賣給自己的時候,小姨幫自己介紹的能教他彈琴的那個姑娘嗎?當時自己還去他家開的小超市拜訪過呢。
不過她怎麼會來找自己?衛燃壓下心頭的疑惑,繼續問道,“還有嗎?”
前台小毛妹想了想之後搖搖頭,“沒了”。
“你們繼續玩吧”衛燃沒給其他人開口讓自己幫忙的機會,乾脆的轉身離開了旅行社。
回到工作室,衛燃拿出關機許久的手機充上電開機之後,在通訊錄裡一番尋找撥通了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隋馨的電話。
“我是衛燃,抱歉才回來,剛剛旅行社的前台和說你來這裡找過我?”
“我都以為你換號碼了”電話另一頭的隋馨笑著答道,“之前確實去找過你。”
“怎麼?”衛燃好奇的問道,“有事兒?”
“確實有事兒”
電話另一頭的姑娘猶豫片刻後問道,“你在旅行社嗎?方便的話我去找你?”
“我去找你吧,正好車子都還沒熄火呢。”衛燃趕緊說道,他倒不是不想讓對方來,隻不過對方那身體條件,趕過來估計不太方便。
“那也行,謝謝。”
電話另一頭的隋馨顯然聽出了衛燃的好意,道謝之後猶豫了片刻說道,“那個能不能把你的那床古琴帶上?我想借來用用。”
“借古琴?”衛燃愣了愣,隨後乾脆的答道,“行,沒問題。”
隋馨聞言鬆了口氣,趕緊說道,“那就謝謝你了,晚上請你吃火鍋。”
“我這就出發”
說完,衛燃便掛斷了電話,雖然沒弄懂對方突然借古琴做什麼,但好歹當初幫過自己,所以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對方想借的古琴幽泉現在還在國內到不是什麼問題,金屬本子裡不是還有一床瑤光嘛。
拿上勉強充了些電的手機,又翻出兩瓶上次采購買的杜鬆子酒當作伴手禮,最後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來的琴盒,衛燃鎖了卷簾門,將發動機都還溫熱的越野車重新啟動,循著記憶在伏爾加格勒城區找到了隋馨家開的小超市。
還不等他將車子停穩,隋馨的老爹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而且很顯然,對方已經認出了那輛招搖的越野車,而在這大叔的身後,還有一位富態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隋馨坐著的輪椅後麵。
對方一家如此隆重的等著自己,反倒讓衛燃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將車子停在路邊,拿上伴手禮和琴盒迎了上去。
“你小子怎麼又拎著酒來了?這次可是我們家姑娘找你幫忙。”隋馨的老父親推拒道。
“不是說請我吃火鍋嗎?總得喝點酒吧?”衛燃故作茫然的反問道,無形之間也打消了雙方僅有的那些生疏和拘束。
“那行,你小子要這麼說,叔就不客氣了,晚上咱爺倆喝一瓶!”
隋馨老爹乾脆的接過衛燃拎在手裡的酒,拉著他一邊往裡走一邊介紹道,“這是你姨,上次你來的時候她回國了沒看見。”
“阿姨您好”
衛燃客氣的和對方打著招呼,後者也溫婉的給了個回應。倒是一直被她推著的隋馨,自從衛燃下車之後,便直勾勾看著他拎在手裡的那個帶著星星點點反光的琴盒,胖乎乎的包子臉上也露出了吃驚之色。
雙方一路客套著走進超市,衛燃立刻發現著超市原本樓梯的位置附近竟然裝了個電梯,顯然,這是給坐在輪椅上的隋馨準備的。
搭乘著這台電梯來到二樓,電梯門打開之後便直接到了那間衛燃曾經來過的教室。
隻不過和上次相比,今天這教室裡倒是一個學員都沒有,同時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也多了幾台華夏產的空氣淨化器,而在電梯一側的一張小桌上,還燃著一根牙簽粗細的線香。
“上回你小子來過之後,我就弄了好幾台空氣淨化器回來。”
隋馨老爹一臉得意介紹道,“連這電梯也是那時候裝的,另外還從國內弄了不少千層底的布鞋過來給那些毛子們穿,這回啊,就算這屋子裡坐著一百個毛子也聞不到臭腳丫子和狐臭味了。”
“這線香味道也挺不錯”
衛燃語氣真摯的恭維道。看得出來,這老爹足夠疼自己家的女兒,否則根本不會因為自己當時隨口提的一句做出這麼多的改變。
等隋馨的老媽端來一壺茉莉花茶,衛燃陪著這一家三口繼續客套了一番,直到隋馨的老爹老媽借口去準備吃火鍋的食材離開了教室,他才和隋馨將話題扯到了正事上。
“你打算開古琴培訓班?”衛燃聽坐在輪椅上的隋馨說完之後詫異的問道。
“上次你來過之後,有好幾個毛子吵著要學,後來想學的人就越來越多,那些傻毛子堅持認為古琴的琴弦比古箏少,所以好學。”
隋馨一臉頭疼的說道,“因為這事兒,我還特意自己練了差不多大半年才把以前學過的撿起來。”
“那你”
“我其實是想借你的琴錄一些教學視頻”
隋馨掃了眼一直放在衛燃腳邊的琴盒,接著抬手指了指掛在不遠處牆壁上的那一床床古琴,一臉苦惱的解釋道,“古琴太貴了,尤其從國內郵寄到這裡就更貴了,那些業餘古琴拿來給新手練習還勉強可以,但拿來錄教學視頻,音質就太差了。”
“這麼多古琴都是你買的?”衛燃驚訝的問道,從進門之初他就注意到這麵牆壁上掛著的那足足二十是床古琴了。
“我可沒那麼多錢”
隋馨的包子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真正我自己買下來的隻有五床,剩下的都是想學琴的學員出錢由我代買的。”
“這傻毛子還真是遍地都是”
衛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隨即痛快的將腳邊的琴盒拎起來放在了桌子上,“那你試試這床琴吧,那床幽泉去年被我送回國了,這一床叫瑤光,是我不久前買的。”
“單這個琴盒看著就不便宜,這好像是還真是八寶灰漆?這是哪個不差錢的傻子土豪?竟然用八寶灰漆製作琴盒?!”
隋馨瞪圓了眼睛,從一見麵的時候,她就注意到這個琴盒了,但她卻沒想到,這琴盒的製作工藝竟然還真像猜測的那樣。
“鬼知道是哪個不差錢的傻子土豪”衛燃憋著笑掃了眼左手虎口上的紋身,心情卻是舒坦了不少,這都多久了,總算有人幫著自己罵一句了。
“這你都能買到,我都懷疑你是盜墓的了。”
“可能不小心捅了琴窩了吧”衛燃信口胡謅了一句,將這話題敷衍了過去。
隋馨咽了口唾沫,卻並沒有碰桌子上的琴盒,而是先抽出兩張濕巾仔細的擦了擦手,等晾乾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琴盒上的搭扣。
頗有些費力的將重的嚇人的古琴瑤光抱出來,隋馨在看了眼其上絲質琴弦之後,神色古怪的看著衛燃問道,“你學會彈琴了?”
“為什麼這麼問?”衛燃幫著將琴盒搬到一邊好奇的問道。
“都用上絲弦了,新手用這種弦可彈不好。”
“隨便扒拉幾下而已”衛燃謙虛的說道。
“要不你先彈一曲?”隋馨卻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讓我看看你學的怎麼樣了。”
“我就算了吧”
從莫斯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以後低調做人輕易不裝b的衛燃趕緊推諉道,雖然那金屬本子隻教會了自己一曲廣陵散,但他可知道那曲子有多難,自己到時候真要彈出來,弄不好就會被當成怪物。
可真要是讓他彈那曲荒廢了不知道多久的《仙翁操》,說不定這姑娘還得在心裡罵一句人傻錢多暴殄天物。總之,這平白招罵的事,自以為不管傻的衛燃可不乾。
隋馨見狀倒也沒有勉強,再次抽出兩張紙巾仔細擦了擦手,這才輕輕搭在了古琴瑤光的琴弦上。
片刻間,這間溫暖空曠的教室裡,便響起了一曲衛燃沒聽過的琴曲,而隋馨臉上的吃驚之色,也越來越重。
隋馨雖然會彈古箏也會彈琴,但彈琴的手藝可遠不如那位陳廣陵,甚至哪怕衛燃都能聽出來,這姑娘就算是和陳廣陵的兒子陳洛象比,都有不少的差距。當然,即便如此,拿來糊弄下毛子那也絕對是夠夠的。
但對於隋馨來說,雖然自己技術不行,但卻同樣能感覺出來這床古琴猶在之前見過的那床幽泉之上!
“這個人傻錢多的土豪到底從哪找來的一床又一床好琴?彆說新手,連我用這床琴都是暴殄天物了”
隋馨偷偷掃了眼在盤腿坐在一邊喝茶的衛燃,終究還是偷偷給出了一個後者以為隻要不碰琴弦就不會出現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