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那兩個”
弗拉克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朱麗葉就叫她朱麗葉吧,她曾是數學係的教授,那個受傷的男人,我們稱呼他為羅密歐,他曾經是哲學係的教授。阿圖爾以前是華沙大學的德語老師,啞巴老爹以前是法學係的教授。米婭是阿圖爾的學生,我是啞巴老爹的學生。”
“你們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的?”衛燃愈發的吃驚。
“我們的秘密大學被納脆發現了”
弗蘭克仰著頭低聲說道,“海妖酒館原主人的兒子埃裡希你肯定知道吧?你肯定知道的,畢竟在我們來這裡之前,你就在那座酒館裡工作了。”
“額知道”衛燃謹慎的回應道,他也總算知道了自己這酒保身份的來曆。
“他是朱麗葉的學生,一個數學天才。而我和我的妹妹還有和米婭都來自德國和波蘭的邊境城市什切青。”
“然後呢?”衛燃追問道。
“然後?”
弗蘭克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在埃裡希和他父親,也就是你上一任老板的幫助下,我們順利逃到了丹麥,但沒過多久,德國人就打到了丹麥。”
“你們還真會選地方”
衛燃暗自腹誹,能選一個二戰時僅僅抵抗了德軍四個小時就投降的國家去避難,這花活恐怕還真就隻有波蘭人做得出來。
弗蘭克可沒注意到黑暗中衛燃古怪的表情,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繼續說道,“沒辦法,我們又在埃裡希父子的建議下換了個身份,分批逃到了基爾港。可在那之後不久,埃裡希和他的父親便因為具有猶太人血統被抓走了。
後來的事情你肯定猜到了,阿圖爾老師以酒水商人的身份接手了海妖酒館和那座原本當作酒窖用的地下室,後來我們還在一些人的幫助下,想辦法解救了埃裡希,並把他和他的母親送到了瑞士避難。”
說到這裡,弗蘭克歎了口氣,“最開始我們隻是想活下來,但是後來,我們覺得該做些什麼。”
“那些舞女呢?”衛燃突兀的問道。
“她們她們都是我們的同學”
弗蘭克陰鬱的念叨著,“陪那些德國人上床,順便收集他們的出海信息和歸港信息,這是她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衛燃怔了怔,忍不住問道,“可是這些情報你們就算獲取到又有什麼用?”
“總會有用的”弗蘭克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說道,“羅密歐說,那些情報會起到大作用的。”
衛燃張張嘴,明智的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端起杯子和對方碰了碰,仰頭將裡麵的酒灌進了嘴裡。
此時,他已經沒有了調侃對方的想法。
對於這些流亡的學生和老師,對於這些國破家亡的波蘭人來說,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已經足以稱得上是英雄。至於不會站隊,那些事情又怎麼是這些人能決定的?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弗蘭克端著酒杯問道。
衛燃想了想,開口問道,“地下室那個男人,羅密歐,他是怎麼受傷的?”
“他在往外傳遞情報的時候被鏈狗亞當發現了,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救出來。”
“傳遞情報?他向誰算了,當我沒問。”衛燃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或許是英國人吧”
弗蘭克給出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他是我們這些人裡唯一會英語的,平時他都是單獨行動,靠我的郵差身份和他單線聯係,隻有那幾位老師知道我們收集的情報最後會送到誰的手上。”
“需要我做什麼嗎?”衛燃開口問道,“我可以幫你們的。”
“看阿圖爾的安排吧”弗蘭克模棱兩可的說道,“不過幸好亞當死了,我們隻要想辦法保住地下室的秘密就夠了。”
說到這裡,弗蘭克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重新給衛燃倒了一杯酒之後說道,“好了,喝完這杯酒早點休息吧。”
衛燃聞言點點頭,端起杯子和對方碰了碰,隨後一飲而儘,目送著對方離開了房間。
“竟然真的是波蘭人”
衛燃看著外麵的夜色,難以置信的嘀咕了一句,實在不知道這算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畢竟說到底,這才剛剛1941年而已,距離二戰結束還早著呢。
這些人能不能堅持到戰爭結束,或者說有幾個人能堅持到二戰結束,實在是個讓人絕望的未知數。但就像地下室裡那個代號朱麗葉的數學教授說的那樣,這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