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開玩笑了”布洛克顯然並不相信,同時也暗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然而,當衛燃已經包紮好了傷口開始喊下一個的時候,他這邊才剛剛縫合了肌肉而已。
前後四五個傷員下來,兩者的差距徹底拉開,忙中出錯的布洛克在差點兒弄破一根血管之後,也就老老實實的放棄了比較的心思,甚至個彆時候,還會老實不客氣的請衛燃過去給他幫幫忙。
至於躺在手術台上的那些傷員是否介意,彆說衛燃不在乎,布洛克同樣不在乎,反正外麵的傷員有的是,你不想活了自然有其他想活的。
然而,當眼看著外麵的傷員越來越少,一個嚴重燒傷的白人傷員和一個黑人傷員同時被抬進來的時候,衛燃卻愣住了。
他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後背帶有大量燒傷的白人傷員恰恰是憲兵隊長肖恩,而那個黑人傷員,卻是之前救了他和馬歇爾的威爾。
相比肖恩的傷勢,威爾的傷要顯得輕了不少,他的頭上被子彈開出了一條能看到骨頭的血槽,而且大腿上還戳著一把貫穿了肌肉的刺刀,除此之外,僅僅手上有少量的燙傷罷了。
“我需要你的幫忙”布洛克皺著眉頭喊道。
“哈裡森!哈裡森!”衛燃扯著嗓子朝手術室外麵喊了幾聲。
前後不到十秒種,哈裡森一手拿著紗布,一手拿著一包磺胺粉跑了進來,“怎麼了?”
“選一個,要麼幫布洛克,要麼過來接替我。”
衛燃頭也不抬的說道,同時已經用手術剪刀剪開了威爾傷口周圍的衣服做起了準備。
哈裡森愣了愣,先走到憲兵隊長肖恩的身邊看了一眼,隨後又走到黑人威爾的身邊看了看,猶豫了一兩秒鐘之後艱難的說除了顯而易見的答案,“肖恩隊長不止是後背的燒傷,他的腹腔很可能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和條件搶救他。”
歎了口氣,衛燃丟掉手裡的醫療器械,“哈裡森,先幫我頂一下,我去找個人。布洛克,至少讓他多活一會。”
“好好吧”
哈裡森搖搖頭接過的威爾的救治工作,而布洛克則一言不發的給肖恩掛上了血漿瓶,努力拯救著不斷下降的血壓,同時額外給他推了一支嗎啡。
快步跑出手術室,衛燃舉著手電筒找到了正和牧師湯姆靠在一起抽雪茄的馬歇爾。
“你沒事了?”衛燃皺著眉頭問道。
“沒事,隻是有些頭暈。”馬歇爾的聲音比往日大了一些,同時指著自己一邊耳朵說道,“另外這隻耳朵好像不管用了。”
“把雪茄掐了,肖恩隊長快不行了。”
衛燃揪掉對方嘴裡的雪茄隨手一丟,“如果他有信仰的話,湯姆也過來吧,對了,你屁股上的傷口?”
“哈裡森已經幫我重新縫過了”湯姆趕緊說道。
馬歇爾沉默片刻,搖搖晃晃的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走向了手術室,而在後麵旳衛燃,則攙扶著屁股不靈便的湯姆追了上去。
等他和湯姆進入略顯擁擠的手術室的時候,立刻便聞到了大麻特有的味道,緊接著便看到馬歇爾正坐在一個木頭箱子上,用手拿著煙湊到肖恩的邊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吸著。
見衛燃回來,布洛克默契的把肖恩的手術台讓給了前者,同時貼著衛燃的耳邊說道,“肖恩的腹部有好幾道子彈貫穿傷,就算不考慮後背的燒傷,他的腹腔也已經”
“我知道了”衛燃歎了口氣,默默的拿起一支嗎啡推進了被燒的漆黑的皮膚裡。
“維克多,救救肖恩”
馬歇爾此時早沒了之前那副混不吝的刺頭模樣,一雙眼睛裡的哀求像是要隨著眼淚溢出來一樣,“他是我最後一個得州朋友了,甚至他還是我們幫派的老大。維克多,救救他吧?”
“抱歉,我我可能救不了他”衛燃看了眼肖恩已經被縫合的腹部切口,便已經知道了結局。
但可笑的是,眼前的這一切和登陸日那天發生的何其相似,唯一的區彆,恐怕也僅僅隻是馬歇爾這次沒有拿槍指著自己罷了。
聞言,肖恩的嘴角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艱難的抬起滿是水泡的手,儘量握成拳頭伸向了馬歇爾,等對方和他輕輕碰了碰,這才艱難的說道,“彆怪這個獸醫該救誰該該放棄誰,憲兵說了不算幫派說了不算皮膚顏色說了也不算,醫生說了才算。
馬歇爾馬歇爾,就當我是為了當初我放的那把火贖罪吧,謝謝謝你替我背上殺人犯的罪名,還有”
“彆說了,彆說這些了!我說彆說這些了!”馬歇爾此時像個驚慌失措的孩子怒吼著。
“還有放下那些愚蠢的偏見吧你看我的皮膚也是黑的了”
肖恩艱難的抬起手指了指另一張手術台上看著自己的黑人威爾,“是他他幫我撲滅了身上的火,把我背回來讓我有機會能和你聊幾句。
馬馬歇爾,把我的手槍拿出來,彆讓我死在死在手術台上真的真的太疼了”
聞言,馬歇爾求助似的看向衛燃,但後者能給他的答複,卻僅僅隻是愛莫能助的搖搖頭。
再次看了眼一臉艱難笑意的肖恩,馬歇爾哆哆嗦嗦的打開了肖恩腰間被燒的焦黑的牛皮槍套,從裡麵拿出了一支美軍製式的1911手槍。
“肖恩,你有什麼要想請求上帝寬恕的嗎?”
自始至終都站在一邊的湯姆說話的同時,也把那本鑲著子彈,被血跡染透的聖經放在了對方的胸口。
“讓讓上帝寬恕和抱有馬歇爾吧就這些”
肖恩再次露出艱難的笑容,任由暗紅的血液從嘴角溢出,含糊不清的說道,“馬歇爾,該你了幫幫我一把。”
馬歇爾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槍輕輕貼在了肖恩的額頭,片刻後,充斥著大麻和血腥味以及焦糊味的手術室裡,傳出了一聲讓人絕望的槍響,以及湯姆近乎囈語般的祈禱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