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黑人威爾給窩在帳篷裡的衛燃和蘭迪送來了食物,順便也帶來了有關馬歇爾的最新消息。
“你說什麼?”蘭迪驚訝的抬起頭,“馬歇爾將跟隨這批傷員回去?”
威爾點點頭,“是連長先生和我說的,他這次做的事情給營長惹了很大的麻煩,所以他回去之後就要被送上軍事法庭。”
“會有什麼後果?”蘭迪緊張的問道。
威爾搖搖頭,“我不知道,恐怕營長先生都不知道。”
“我們現在能去看看他嗎?”衛燃追問道。
“這就是我要和你們說的事情”
威爾咬開一瓶可樂灌了一口,“連長先生讓我特彆提醒你們兩個,在馬歇爾離開之前不要和他有接觸,那樣不但會給你們惹麻煩,而且也會給馬歇爾帶來麻煩。”
聞言,蘭迪張張嘴,最終艱難的點了點頭。
在難熬的等待中,時間轉眼來到了8月1號的黃昏,整個營地都被音樂和狂歡填滿,所有人都舉著可樂或者略有些發臭的啤酒分享著從前線傳來的喜悅——招核軍最後一處陣地被攻克,有關關島戰役的“奇襲行動”圓滿結束。
當然,這所謂的圓滿結束,恐怕僅僅隻是那些衛燃自始至終都沒見過的將軍們的看法。對於那些傷員來說,對於那些陣亡者來說,這場戰爭讓他們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半個月前血肉橫飛的灘頭登陸場,衛燃陪著威爾和蘭迪站在湯姆的墓前,遠遠的看著被解除了武器的馬歇爾帶著笑容登上了履帶式登陸車,遠遠的看著他朝著眾人敬禮,招手,以及在胸前劃出的十字。最終在衛燃對著他按下快門之後,被定格在了底片上。
“1號結束的戰爭!湯姆作證!獸醫維克多贏下了賭局!”蘭迪突兀的扯著嗓子大喊道。
已經站在登陸車上的馬歇爾愣了愣,更加賣力的揮著手,同樣大聲喊道,“上帝保佑你們!他肯定會保佑你們的!否則我一定駕駛著推土機拆了他的天堂!”
“這個混蛋”衛燃三人齊齊罵了一句,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直到那輛登陸車靠上了海麵上的軍艦,蘭迪也從自己的挎包裡拿出了一支裝飾的格外華麗的手槍,“維克多,拿著吧,這是你贏下來的。”
“我贏下來的?”衛燃詫異的問道。
“畢竟隻有你猜對了時間”
黑人威爾撫摸著湯姆墓前,被加蘭德步槍撐著的鋼盔,語氣中帶著歉意說道,“本來我的賭注是那支口琴的,但我當時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猜對時間,所以我把它當作生日禮物送給蘭迪了。不過你放心,等戰爭結束之後,我肯定送你一支同樣款式的口琴。”
“那我等著那一天”衛燃笑著說道。
“我和馬歇爾的賭注是那些攝影作品”蘭迪一臉肉疼的說道,“可惜它們都被那些混蛋憲兵沒收了,連一張底片都沒給我留下。”
“所以你也準備等戰爭結束”
“就算戰爭結束,恐怕我也找不到那麼多演員。”蘭迪沒好氣的回應了衛燃的玩笑。
“既然這樣我就放過你和馬歇爾了”
衛燃晃了晃手裡原本屬於湯姆旳佩槍,“我會好好保管它的,就像保管有關湯姆的記憶一樣。”
“如果不是湯姆和你們,我真的寧願忘記在這座島上的經曆。”蘭迪看了看遠處海麵上的軍艦,又回頭看了看營地的方向,“現在這場戰爭結束了,也不知道我們接下來會去哪戰鬥。”
“說起這個,我倒是有個好消息。”
聞言,衛燃和蘭迪紛紛看向了威爾,蘭迪更是奇怪的問道,“威爾,你的消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靈通了?”
“因為劉易斯連長是個虔誠的信徒”
威爾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道,“鑒於馬歇爾之前做的事情,當然,也鑒於我們兩個受了傷,所以我們很可能會被留在關島,不用參加接下來其他島嶼的戰鬥。”
“留在這裡?”蘭迪瞪圓了眼睛,“留在這裡做什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
威爾攤攤手,“準確的說,整個工兵營都會留下來,似乎還有後續的建設任務,但具體做什麼,劉易斯連長可不會和我說。”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準備建造機場吧。”
剛剛一直在旁聽的衛燃說道,他雖然不了解關島戰役太多的細節,但就像知道這場戰役結束的時間一樣記得一些關鍵的東西,比如說喜聞樂見的李梅燒烤,就曾有三百多架次的b9燒烤大師是從關島的機場起飛的。
隻不過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隻是用油桶煮了一隻鬼子的馬歇爾已經在被送往軍事法庭的路上,而在幾個月後,同在這座島上,那位視轟炸機為情人的李師傅,在往東京竄稀一樣扔了數千噸燃燒彈之後,卻被奉為了當之無愧的英雄。
或許他們都是英雄吧
衛燃看著身旁用步槍和頭盔撐起的墓碑歎了口氣,是英雄也好,不是英雄也好,對於那些在戰爭結束前陣亡的人來說,那隻不過是他們停止呼吸前最先被忽略的虛名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