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直到卡車開過這條危險的路段,又開過一座吱呀吱呀亂響的木頭橋,一直防備著的飛機也始終沒有出現過,反倒是天空下去了綿延冰涼的細雨,甚至這雨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甚至連衛燃也被那位司機叫回了車裡。
“爺們兒,稍微喘口氣兒吧,這時候老美的飛機出不來嘍!”
那位司機說話間,還單手抽出了彆在腰間的眼袋鍋子遞給了衛燃,“點上一鍋!”
“稍等”
衛燃接過煙袋鍋子,熟練的打開掛在上麵的煙葉口袋,把煙袋鍋塞進去擓了一勺,隔著口袋用大拇指壓實,隨後這才抽出來收緊了煙葉口袋。
左右摸了摸,衛燃從衣兜裡掏出一包火柴,摸索著抽出一顆擦燃,隨後含住煙嘴湊到那火苗上連續嘬了幾口。
頓時,辛辣嗆人的煙霧被吸進肺裡,喉嚨裡也感受到了一絲絲的甜腥味。
送被嗆得連連咳嗽的衛燃手裡接過煙袋鍋子。那司機美滋滋的吧嗒了一口,這才說道,“這煙葉子還是我爹親手種的呢,抽著比傻老美的那駱駝煙可舒坦多了。”
“你還抽過美國煙呢?”衛燃一邊咳嗽一邊沒話找話的問道,本意無非多套一些話罷了。
“咋著?看不起你劉叔咋的?”
那開車的司機又嘬了一大口煙,“不是我胡吹大氣,我不止抽過美國煙,還抽過美國兵大嘴巴子呢!”
“哪能呢”
衛燃趕緊陪著笑說道,“我這不沒抽過美國煙嘛,好奇啥味的。”
“你去我包裡找找,好像還有半包呢。”那劉姓司機用手中的煙袋杆指了指身後說道。
聞言,衛燃立刻從對方身後的座椅夾縫裡拿出了一個並不算大的帆布包。
雖然光線不是太好,但他依舊能看的清楚,這包裡除了半包駱駝牌香煙之外,還有大半個乾硬的窩窩頭,以及一個水壺和一個並不算大的手電筒,以及幾節乾電池。
從那盒香煙裡抽出一支塞進嘴裡,衛燃轉而看向了自己座椅後麵的夾縫。
這裡同樣有個不算太大的帆布包,除此之外,還塞著一支工兵鏟以及一個千斤頂。
打開這個似乎屬於自己的背包,裡麵的東西沒什麼兩樣,除了一個硬邦邦的窩窩頭之外,同樣有個水壺,隻是少了手電筒和電池罷了。
重新掏出兜裡的火柴點燃了嘴裡叼著的香煙,衛燃繼續問道,“劉叔,咱們還有多遠能到?”
“照這個速度,怎麼也得有兩個多鐘頭才行。”
司機吧嗒著煙袋鍋子答道,“這雨下起來之後啊,老美的飛機不大能夠來了,不過這路也難走了,尤其前麵還有段路,猴過去都得拄拐棍,咱們更得加著小心。”
“也不知道這一路上會不會遇到美國人”衛燃繼續說道。
“還真不一定”
姓劉的司機將煙袋鍋伸到車窗外麵磕了磕,“等過了那段路之後,有段能跑起來的好路,不過那路美國人偶爾也用,真要是遇到了,你小子可不能慫包尿褲子。要說班長也是,咋就把你安排到我的車上了?”
“還不是你這駕駛技術過硬”衛燃順著話茬語氣真摯的說道,“排長可說了,你是整個排駕駛技術最好的。”
“少給你叔扣大帽子”
那姓劉的司機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衛燃卻借著儀表盤的微光,看清了對方臉上那根本不加掩飾的自豪之色。
然而,還沒等衛燃試圖再問些什麼,這輛卡車的發動機卻傳出了一陣異響,緊接著竟然毫無征兆的熄火了!
“完犢子了!”
那姓劉的司機順勢轉動方向盤,控製著車子靠邊給後麵讓出路之後一腳踩死了刹車,等車子停穩,他將手裡的煙袋鍋子隨手一丟,抓起身後的帆布包推開車門便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