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喝多了。”
穆拉特輕輕取走穆拉特博士手中的酒瓶子,扶著他躺在了床上,像是在哄騙小孩子一樣安慰道,“睡一覺吧,等睡醒之後,或許就沒有那麼糟了。”
“維克多,我去駕駛室找你喝一杯。”阿波利對著擺在桌子上的通話器喊了一嗓子,既是在通知衛燃,又像是在通知生活艙裡其餘的人。
根本沒給其餘人反應的時間,阿波利便穿上了防寒衣物離開了生活艙,在狂風中抓著沾滿積雪的履帶,一點點艱難的挪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等他拉開車門鑽進來的時候,衛燃已經從座椅後麵的木頭箱子裡拎出一瓶伏特加兩個水晶杯子等著了。
“謝謝”
阿波利跨過熱騰騰的火爐,和衛燃隔著一個位子坐了下來,略顯煩躁的脫掉身上的防寒衣服丟到了座椅後麵的箱子裡,隨後接過前者遞來的一杯伏特加,仰頭倒進了嘴裡。
“你有答案嗎?”阿波利低著頭用力聞了聞袖口,試圖從衛燃的嘴裡尋求到答案。
“不是蘇聯英雄放棄了蘇聯,是蘇聯人放棄了蘇聯。”衛燃語氣平淡的給出了自己的回答,隨後這才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我聽不懂”阿波利語氣蒼白的說道。
“隻是不想聽懂吧?”
衛燃笑了笑,索性放下了杯子,此時幾千公裡外的克裡姆林宮頂上已經升起了三色旗,他可不想把自己灌醉錯過些什麼。
“或許吧”
阿波利索性伸手拿走了擺在兩人中間座椅上的酒瓶子,直接湊到嘴巴灌了一大口,緊跟著又灌下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他被嗆得不斷咳嗽乃至流出了眼淚。
“需要自己待一會嗎?”
坐在駕駛位的衛燃輕聲問道,阿波利卻隻是擺擺手,將頭頂在身前的雜物箱蓋子上,繼續一聲接著一聲的咳嗽。
許久之後,他這才深吸一口氣說道,“看得出來你不喜歡生活艙裡的氣氛,所以就留在這吧。”
聞言,衛燃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重新調低了座椅,靜靜的聽著生活艙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聲,和他相隔一個座椅的阿波利,似乎也沒了聊天的想法,隻是頻頻的舉起酒瓶子,試圖麻痹自己的思維。
當他將滿滿一瓶子伏特加都灌進肚子裡的時候,頭頂的小喇叭裡也隻剩下了收音機滋滋啦啦的動靜以及此起彼伏的鼾聲。
就連將雙腳搭在方向盤上的衛燃,也裝出了一副睡著的模樣。然而,阿波利卻隻是起身給身旁的小爐子添了半桶焦炭,順勢又拎出了第二瓶伏特加擰開。
見狀,衛燃也就不再試探,放鬆神經踏踏實實的進入夢鄉。
然而,他覺得自己才睡著沒多久,頭頂的喇叭裡便傳來了幾乎炸麥的風雪聲。等他被這動靜驚醒的時候,那聲音卻又消失了。
又有人離開生活艙了?
衛燃和醉醺醺的阿波利對視了一眼,緊跟著便隱約聽到了一聲絕對無法忽視的清脆槍聲!
不好!
衛燃暗道不妙,立刻坐起來,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緊跟著,頭頂的喇叭裡也傳來了沙裡普驚慌失措的呼喊,“快醒醒!穆拉特博士不見了,我剛剛好像聽到了槍聲!”
不等喇叭裡再有其他動靜,衛燃和阿波利已經不分先後的推開了車門,扶著幾乎被冰雪掩埋的履帶就往身後的方向跑。
就當衛燃來到兩節車廂的鏈接點的時候,對麵的阿波利立刻用手電筒朝他晃了晃,隨後用力敲擊著車廂示意他趕快過去。
費力的踩著兩節車廂之間的連杆來到對麵,衛燃還沒來得及站穩,便看到貨艙門口的位置,穿的西裝革履的穆拉特博士正靠在履帶上。隻不過,此時他手中的那支轉輪手槍的槍口,正含在嘴裡,並且和嘴唇凍結在了一起,而他的嘴角,還有仍在滴落的血跡。
阿波利狠狠一巴掌拍在了貨艙艙門一側繪製的蘇聯國徽上。彎腰抱起了已經失去生命的穆拉特博士,跌跌撞撞的走向了生活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