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來到極地小鎮圖拉的第三天中午,極光酒館難得的沒有營業。
一樓寬敞的大廳裡,位於水晶吊燈下的那張餐桌兩側,瑪雅和坐在桌子對麵的,那位名叫維塔利的中年老板,在衛燃和穗穗等人的見證下,簽署了關於腳下這棟建築的轉讓協議。
“恭喜你,維塔利先生。”
穗穗開開心心的說道,“很快你就要成為一家療養酒店的職業經理人了。”
“這要多虧阿芙樂爾小姐,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帶著我的家人去喀山了。”極光酒館的前老板維塔利真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讓衛燃和季馬等人無法理解的感激。
“我們都能理解您的心情”
穗穗瞄了一眼瑪雅在背後朝自己比出的大拇指,神色如常的說道,“等辦理好了轉讓手續,德米特裡會把您和您的家人送到伊爾庫茨克,然後需要你們一家換成常規航班趕到喀山才行,等到了喀山,會有人接待您的。包括您的女兒轉讀的學校都已經安排好了。”
“那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維塔利和站在身後的妻子,以及特意請假回來的女兒對視了一眼,站起身迫不及待的說道,“我們現在就去辦理那些手續吧。”
“瑪雅,記得付錢。”穗穗依舊衣服雲淡風輕的模樣囑咐道。
“我們很快就回來”
瑪雅話音未落,季馬已經先一步站起身,像個職業管家似的,像模像樣的站在瑪雅後麵,趁著前者起身的功夫,將椅子往後輕輕撤了一段距離。
目送著季馬和瑪雅跟著維塔利一家人離開暫停營業的酒館,登上租來的那輛大號越野車揚長而去,剛剛還有個人模樣的穗穗立刻興高采烈的歡呼了一聲,直接把自己掛在了衛燃的身上。
“你們把這裡買下來了,接下來呢?”衛燃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我怎麼知道”
穗穗滿不在乎的答道,“又不是我出錢買的,這種事讓瑪雅去頭疼吧。”
“說的也是”
衛燃聞言也就懶得多想,等懷裡這瘋瘋癲癲的姑娘安靜下來,這才招呼著她坐下來耐心的等著。
或許是因為這小鎮實在不算太大的緣故,前後不到半個小時,季馬和瑪雅便驅車返回了酒館。
“維塔利呢?”衛燃好奇的問道。
“他們一家已經被德米特裡送到機場了”
季馬說話間已經走進了吧台,從酒架上伸手拽下來一瓶看起來還不錯的紅酒打開,又順手拎過來幾個高腳杯,給包括卡堅卡姐妹在內的所有人都各自倒了小半杯紅酒。
“他們還挺著急”衛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和身邊的穗穗輕輕碰了碰杯子,仰頭灌進了嘴裡。
“多虧了阿芙樂爾”瑪雅感激的說道,“維塔利現在堅持認為晚一天抵達喀山,就少賺了一天的錢。”
“不管他們了”
穗穗放下杯子問出了衛燃剛剛問的問題,“瑪雅,這個酒館買下來了,然後呢?不打算營業了?”
“當然不是”
瑪雅跟著放下杯子解釋道,“等下德米特裡會過來暫時幫忙經營這個酒館,卡爾普先生說,接下來會有人接手這裡的。”
“這麼說我們不用守在這裡了?”
季馬適時的加入了話題,“瑪雅,既然這樣,我們不如留下來幫幫維克多和阿芙樂爾他們怎麼樣?”
“這個人渣可真會說話”
穗穗一臉微笑的用隻有她和衛燃能聽懂的漢語嘲諷道,“我們需要他幫忙?”
“他甚至不如貝利亞有用”衛燃同樣一臉微笑的給出了自己的看法,隨後和穗穗默契的碰了碰拳頭。
“你們兩個在偷偷說什麼?”季馬警惕的問道。
“沒什麼”衛燃攤攤手,終究還是不著痕跡的幫了自己的好朋友一把,“你們慢慢商量吧,我們就先出發去下遊的尼德姆了。”
“瑪姐真可憐”
穗穗自娛自樂的用漢語最後調侃了一句,招呼著坐在一邊看熱鬨的卡堅卡姐妹就往外走。
幾乎就在他們啟動兩輛車子的同時,季馬和瑪雅也從酒館裡追了出來,與此同時,德米特裡也駕駛著一輛破破爛爛的麵包車趕了過來。
“德米特裡,酒館就交給你了。”
季馬將剛剛用來鎖上酒館大門的鑰匙串直接順著前者剛剛降下的車窗送了進去,隨後心急火燎的招呼著瑪雅上車,踩下油門便追上了剛剛開出停車場的衛燃等人。
原本正打算說些什麼的德米特裡掂了掂手裡的鑰匙串,隨後索性熄滅了發動機,直等到那三輛大號越野車徹底消失在接頭的拐角,這才不緊不慢的從懷裡掏出衛星電話撥了出去。
就在他隔著手機和另一頭的人進行溝通的同時,衛燃也駕駛著越野車開進了已經凍結的下通古斯河。
如今雖然才剛剛十月中上旬,但河道卻已經徹底凍結,一些自重不算太大的卡車越野車也已經代替了夏季貨船的工作,開始在平坦的冰麵上飛馳。
“季馬,你來帶路怎麼樣?”衛燃故意在無線電頻道裡說道,“畢竟隻有你知道那個老教師的具體位置。”
心知衛燃這是在幫自己,季馬立刻痛快的應承了下來,踩下油門開到了最前麵,做起了根本不必要的帶路工作。
“我賭一瓶啤酒,季人渣占不到一點便宜。”坐在副駕駛的穗穗語氣肯定的說道。
“說不定還要吃些苦頭”衛燃頗有些期待的附和道。
說起來,季馬並不算蠢,隻不過在遇到瑪雅之後便的有些舔狗而已,偏偏瑪雅這個姑娘還有些過分的聰明。所以彆看現在的季馬一副即將吃上肉的模樣,實際上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真不好說。
在對季馬的調侃中,一行三輛車沿著蜿蜒的河道開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的時間,河道右側終於出現了一個比圖拉小鎮還要小的聚集區。
比較有意思的是,在正對著小鎮的河心島上,還豎著一個足夠顯眼的鐵牌子,其上用描了紅邊的天藍色西裡爾字母拚出了一句話——“對岸才是尼德姆”。
駕車沿著用積雪鋪墊出來的坡道開上河岸,根本不用下車,這個沿著河岸分布的三角形小鎮幾乎儘收眼底。
“我們要找的尼德姆就住在小鎮西南方向的最邊緣,距離河道最遠的位置。”
無線電頻道裡,季馬根據自己前一天搜集到的線索解釋道,“據說他家的房頂是棕色的,非常好算了,當我沒說。”
季馬悻悻的將對講機放在一邊,車窗外的這些建築,大部分的房頂都覆蓋了一層積雪,根本就看不出房頂的顏色。
萬幸,季馬總算記得長了一張嘴,在他熱情親切的詢問了幾個小鎮居民之後,最終將車次停在了一棟緊挨著森林的木屋門口。
和極地的大多數建築類似,這座木屋同樣被打進永凍層的承重柱撐起離地一米左右的高度,木屋一側,還有個同樣用原木搭建的車庫,透過車庫門口掛著的半透明塑料布,還能隱約看到停在裡麵的麵包車。
等三輛車子在僅有一米半高度的鐵皮圍出來的圍牆外麵相繼熄火的時候,那棟看起來格外暖和的木屋裡,也鑽出來一個穿著背帶牛仔褲臉上戴著圓片眼鏡,頭發胡須打理的整整齊齊,看樣貌大概五六十歲的老男人。
“你們是來我家做客的嗎?”這個老男人笑眯眯的和推開車門的衛燃等人打了個聲招呼。
“如果您就是勞裡茨先生的話,那麼我們或許要把登門禮物準備出來了。”季馬說話的同時,還晃了晃手裡拎著的兩瓶高檔香檳。
“好孩子,快進來吧。”名叫勞裡茨的老男人溫和的朝眾人招了招手。
“他說我是好孩子”
季馬拿上從酒館裡順來的香檳,和懶得搭理他的瑪雅離開了越野車。
當他們一行六人烏泱泱的走進院子,又走進那棟溫暖的木屋的時候,勞裡茨這才說道,“你們是我教過的學生嗎?我怎麼不記得我的學生裡有雙胞胎?”
“勞裡茨先生,很遺憾我們不是您的學生。”
季馬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是通過在圖拉碼頭工作的魯斯蘭找到您這裡來的。”
“魯斯蘭?”
勞裡茨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想起來了,昨天下午他還給我打過電話,說有個大城市來的年輕人想找我問些事情,所以他說的就是你們?”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我們了”衛燃笑著接過了話題。
“那就先坐下來吧”
勞裡茨熱情的招呼著眾人圍著客廳的長條桌坐下,趁著季馬幫忙介紹衛燃等人的功夫,他也慢悠悠的走到壁爐邊,開始煮起了咖啡。
與此同時,眾人也在打量著這棟房子裡的布置。
這房間裡的家具不多,但卻都比較有意思。最顯眼的,莫過於客廳角落的架子上擺放的各種樂器,從手風琴到小提琴,再到長笛和口琴之類的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周圍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個個的相框,那些相框裡,基本上全都是勞裡茨以及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和各種孩子的合影。
“勞裡茨先生,您一定是個音樂老師吧?”穗穗忍不住問道。
“我是個地理老師,退休以後也是個業餘攝影師”
勞裡茨給穗穗倒了一杯咖啡,笑眯眯的解釋道,“我的妻子才是音樂老師,如果你想請問有關音樂問題的話,恐怕要等幾天才行。她前天就帶著孩子們去圖魯汗克斯參加音樂演出了,圖魯汗克斯你們肯定知道在哪吧?”
“在哪?”穗穗下意識的看向衛燃。
“下通古斯卡河與葉尼塞河的交彙點”衛燃笑著解釋道,“當年流放斯大林的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