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僅僅擺著兩張床的宿舍裡,熱度十足的老式暖氣片烘烤著搭在上麵的鞋子和襪子,順便也讓這間宿舍裡不可避免的充斥著臭腳丫子的味道。
床邊,衛燃放下手裡的紅色塑料皮筆記本,起身關上了房門,仔細的將這個房間打量了一番。
看得出來,米基塔在這裡生活了很久的時間,窗台的花盆裡種著一顆不知品種的花卉,緊挨著窗戶的牆上,還掛滿了米基塔和他姐姐、以及和女護士卓雅的照片。
除此之外,在床頭的另一麵牆上固定的一對鹿角上,還架著一支sks半自動步槍。
再看看自己,床頭的牆上同樣用鹿角架著一支半自動步槍。另一麵牆上雖然沒有照片,但在床尾的桌子上,卻有一整套衝洗底片的藥水之類的東西。
試著打開靠近自己那張床的鐵皮櫃子,裡麵除了一些換洗的衣服,便是諸如刮胡刀之類的洗漱用品。
不死心的打開兩張床中間的櫃子,這裡麵除了一大盒子納甘埋頭子彈之外,還有些諸如手電筒、望遠鏡、墨水之類的雜物,而在桌麵居中的位置,還擺著斯大林的胸像,夾著書簽的書籍、一台德國生產的收音機,以及一隻老式的鬨鐘。
關上抽屜和櫃門,衛燃又拉開了米基塔的鐵皮櫃子,不出預料,和自己的沒什麼區彆,裡麵僅僅多了不少各式各樣的罐頭以及滿滿一大箱子伏特加罷了。
最後翻開對方的塑料皮本子,衛燃發現,在有字的最後一頁,其上簡單的記錄著這樣兩行簡短的字跡
1951年12月8日——1人
348號,采礦任務未達標
“真是死的花樣百出”
衛燃咂咂嘴,將對方的工作記錄放好,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被他反鎖的房門。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拉開房門的同時,卻剛好有一個穿著囚服,腳上隻穿了襪子的黑頭發矮小男人,正在用大毛刷子清掃著樓道。在見到衛燃出來的瞬間,這個男人立刻靠牆彎腰鞠了一躬,將它自己的腦瓜頂露了出來。
“啪!”
衛燃甩手在這人的後腦勺上狠狠來了一下,嘴裡也故意飆了一句國罵,“你大爺的,嚇老子一跳!”
隻不過,這一個大耳刮子下去,這個穿著囚服的男人重新站穩之後腰卻彎的更低了。
還特麼真是鬼子?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同時卻不忘一腳將對方踹翻在地,順便還踢翻了他身後裝垃圾的鐵皮小桶。
慢悠悠的鎖上了房門,衛燃路過對方身邊的時候蹲下來,無視了對方眼中一閃即逝的仇視,壓低了聲音微笑著說道,“這一腳算是利息,接下來幾天我會好好照顧照顧你們。”
也不管對方是否聽得懂漢語,深知自己覺悟不夠高的衛燃心情舒暢的站起身,好奇的將這棟曾經探索過的三層建築大致的溜達了一圈。
不得不說,這裡還真算得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樓除了食堂和桑拿房以及浴室之外,竟然還有個並不算大的閱覽室以及一個擺著四張台球桌的房間,二樓和三樓則全都是一間挨著一間的宿舍,最多也隻是每層樓梯口的位置有個上鎖的槍械庫罷了。
這些宿舍既有十多個人一間的大宿舍,也有衛燃和米基塔住的那種雙人宿舍,甚至還有幾間似乎帶有辦公室的單人宿舍。
借著樓梯口張貼的房間指示圖以及樓群指示圖一番觀察,衛燃發現,在距離那兩座凋像最近的位置,還有一棟樓不但有籃球場和網球場,而且還有遊泳池和電影院甚至商店、理發店之類的功能。
隻可惜,此時的這些蘇聯士兵們肯定不知道,這裡很快就會被徹底廢棄,然後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變作狼群的巢穴,並且一直持續到這裡被人永遠的忘記。
除了驚異於這裡的設施齊備之外,衛燃還發現,僅僅就他們生活的這棟樓裡,就活躍著十幾個鬼子戰俘,這些穿著灰色囚衣的戰俘有的負責整棟樓的衛生工作,有的在食堂後廚幫忙,有的甚至排成一排,認真的手洗著堆成小山的衣服。
至於這樓裡的蘇聯人,倒是對這些戰俘態度還算不錯,個彆膽子大會幾句俄語的戰俘,還能從那些心情不錯的蘇聯人手裡討來一支香煙又或者半杯酒解解饞。
收獲不止於此,衛燃這一圈逛下來驚訝的發現,自己除了頂著個中尉的軍銜之外,似乎還是行刑隊的副隊長。
這樓上樓下的逛下來,不但那些蘇聯士兵都會熱情的主動和自己打招呼,那些鬼子戰俘的態度也是拘謹中帶著不見掩飾的恐懼以及深藏在眼底的厭惡。
看夠了新鮮,衛燃溜溜達達的返回宿舍的時候,米基塔已經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嚕,床頭櫃子的桌麵上,也多了一支納甘轉輪手槍,以及一個殘存著酒氣的搪瓷缸子。
既然我是副隊長這麼說米基塔是行刑隊的正隊長?
衛燃掃了眼呼嚕震天的室友,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蓋上毯子閉上了眼睛,帶著對第二天工作的期待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當鬨鐘將他吵醒的時候,米基塔的手也在同一時間準確的從毯子裡伸出來搭在了鬨鐘上。
打著哈欠各自從床上爬起來,衛燃興致勃勃的穿好了製服,湖弄事一樣洗漱了一番,拿起床頭的青灰色沙普卡冬帽往腦袋上一扣,又戴上柔軟的羊皮手套,點燃暖手爐揣進上衣兜裡,最後將槍套係在腰間,又學著米基塔的樣子,將桌子上的紅色塑料皮小本子揣進了懷裡。
“維克多,你今天好像很開心?”米基塔一邊往自己的酒壺裡灌伏特加一邊好奇的問道。
“確實很開心”衛燃一邊檢查轉輪手槍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天是幾號了?”
“12月10號”
米基塔嘬了嘬酒壺的小漏鬥,“如果我們是昨天和古森在一起喝酒的話,那麼今天就是10號。”
“我以為我睡了兩天呢”
衛燃含湖其辭的解釋了一句,跟著對方一邊往外走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天什麼安排?”
“還能有什麼安排”
米基塔的語氣中帶著對自身工作的抵觸,“巡邏,檢查、槍斃該死的兩條腿牲口,每天不都是這樣嗎?”
“你殺了多少人了?”衛燃繼續好奇的問道。
“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米基塔古怪的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問道。
“總要聊點什麼不是嗎?”
“說的也對”
米基塔點點頭,拍了拍胸口答道,“在我開始用這個筆記本之前,我曾經數過之前那些筆記本裡槍斃囚犯的數量。一共是1099個,差一個就能湊夠1100人了。”
“這麼多?”衛燃挑了挑眉毛。
“平均下來每年其實沒多少的”
米基塔帶著衛燃下樓走進食堂,一邊打飯一邊說道,“不過自從古森的意見得到采納,以後行刑隊隻有隊長有權利槍決犯人之後,雖然死的人少了,但工作量卻多了。”
“總比那些隊員好”衛燃順著話茬回應了一句。
“確實總比他們要好”
米基塔讚同的點點頭,“我可不想去挨個辨彆誰該死誰該關進礦洞裡,選擇題對我來說太難了。”
“但是扣動扳機很簡單”
衛燃繼續順著話茬往下接了一句,暗暗期待著能從對方嘴裡多套出來一些東西。畢竟,這可是這麼多次一來,自己第一次在曆史片段裡“當官”呢,自然要重視一些。
“但就是這麼簡單扣扳機,也因為古森的提議,從一槍變成了五槍。”
米基塔帶著些埋怨說道,“我真的不明白他怎麼想的,以前槍斃一個犯人隻要隨便在頭上來一槍就好了,現在卻要讓它們慘叫至少一分鐘才可以。”
“還特麼有這樣的好事?”
衛燃挑了挑眉毛正要說些什麼,一個滿臉胡子的士兵也端著餐盤湊到了他們剛剛選定的桌子邊上。
“米基塔隊長,維克多隊長。”這位大胡子士兵一屁股坐下來,熱絡的打了聲招呼,“今天我們抓到一夥礦霸。”
“說說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