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衛燃再次轉過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忍忍吧,燒傷確實很痛苦,但你的傷勢並不嚴重。”
“殺了我吧”菲列克斯再次懇求道,“你們救了我隻會給你們帶來麻煩,而且,我剛剛聽到了那個姑娘說的話了。”
“這些事情,還有這些請求,你去和尼涅爾說吧。”
衛燃說道一半卻又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桌邊拿起了尼涅爾當作禮物送給自己的重力刀晃了晃,“你的朋友用這個換我不要殺了你,我已經收下了,所以你暫時隻能活著了。”
說完,他將這柄重力刀揣進了兜裡,再次轉身,扶著牆一步一步的蹭了出去。
當尼涅爾興高采烈的拎著一條並不算大的河鱸一瘸一拐的走回來的時候,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四個盛著魚湯的木頭碗,以及一盤被衛燃想辦法蒸熱的大列巴。
除此之外,還有一瓶專門給小涅瓦準備的羊奶,以及給那隻狗子準備的一些食物。
引導著懷裡抱著孩子的薩沙在桌邊坐穩,全身隻在腰間纏著一塊傘布的菲利克斯也站在了桌邊,他現在可不敢坐下,否則非得弄破屁股上的血泡不可。
“維克多,你結婚了嗎?”坐在菲利克斯對麵的尼涅爾一邊用重新變得鬆軟的大列巴蘸取著濃稠的魚湯一邊問道。
“沒有”
衛燃默契的應了這個話題,轉而將同樣的話題拋給了隻能站著吃飯的菲利克斯,“你呢?”
“我?”
菲利克斯頓了頓,“我結婚了,我的妻子是個音樂老師,名字叫梅蘭妮,我們有個孩子,和涅瓦一樣,是個可愛的小男孩,他今年已經六歲了。”
“你的妻子也是個提燈嗎?”尼涅爾問完,自己卻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提燈是什麼意思?”
正在用奶瓶給小涅瓦喂奶的薩拉好奇的問道,接著,她又放下奶瓶,用手拿起一小塊軟爛的魚肉小心的塞進了涅瓦的嘴裡。
“高貴的意思”衛燃幫著解釋了一句,“就像提著燈的南丁格爾小姐一樣。”
“她可一點都不高貴”菲利克斯笑了笑,“她是個來自鄉下的猶太人。”
說完,菲利克斯不等其餘人繼續這個話題,便將問題又踢給了尼涅爾,“你呢?尼涅爾?你不會還沒有結婚吧?”
“我當然結婚了”
尼涅爾低著頭,狠狠咬了一口吸滿了魚湯的大列巴,“我的妻子叫安瑞娜,是斯大林格勒人,她是郵政局的電報員。我們還有個已經八歲的女兒。”
“她們還好嗎?”薩沙關切的問道,“她們已經從城裡逃出來了嗎?”
“啪嗒”
雖然房間裡沒有電燈顯得有些昏暗,但衛燃卻依舊清楚的看到,兩行眼淚從尼涅爾的仰角滑落,最終砸在了坑坑窪窪的桌子上。
“尼涅爾,她們”菲利克斯頗有些慌亂的放下了手裡的食物。
“她們死了”
尼涅爾用力搓了搓臉,最終將臉埋在了臂彎裡,語氣顫抖著說道,“半個月前就死了,死在了對郵政局的轟炸裡,我我甚至都沒找到她們的屍體”
聞言,原本一直站著的菲利克斯像是失去了痛感一樣,呆滯的癱坐在了原本被他踩在腳下的椅子上,一雙眼睛的空洞的看著他自己的雙手,那張臉上,也浮現出了濃濃的驚恐與懊悔之色。
唉
衛燃無聲的歎了口氣,隻覺得原本滋味鮮美的魚湯,都變得格外的苦澀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