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我想和你聊聊。”提前洗過澡的盧克換上一條提前準備的英軍短褲,湊到正在剝筍的梁班長身邊說道。
“有什麼話直接說就好”梁班長頭也不抬的回應道。
“不不不,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盧克說話的同時還拍了拍身上的短褲,“你看,我隻穿著一條短褲,而且胳膊上還有傷口,難道你還擔心我會傷到你嗎?”
聞言,梁班長慢悠悠的剝好手裡的竹筍,隨後又抽出煙袋慢悠悠的點上,直等到嗆人的煙霧從他的口鼻中噴薄而出,他這才摘下一直背著的背包遞給了衛燃,起身跟著赤著腳光著膀子的盧克,一前一後的走到小瀑布的邊上。
因為夜色,因為瀑布的噪音,在場的人根本不清楚這倆人到底談了什麼,但兩人明顯在言語產生了分歧。
足足半個多小時過後,盧克和梁班長一前一後的走了回來,衛燃等人,也早就已經處理好了食材並且分批洗了澡,此時正忙著漿洗各自的衣服呢。
等到梁班長也洗了澡,一行人在小和尚色豪的帶領下返回了山洞,梁班長也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給眾人分配了各自的任務。
在越發濃重的夜色中,小和尚色豪先是翻出一口小鍋借給了梁班長,接著又在山洞口點燃了一小堆篝火,並且蓋上了一些在沿途采回來的青草。
當帶著腥甜氣息的煙霧飄散開來,一直在耳邊縈繞的蚊蟲也瞬間清空。就連被牽到洞口外麵的兩頭毛驢,也得以安心的吃上兩口青草。
與此同時,山洞內部一字排開的四堆篝火之上,小和尚安靜的用砂鍋熬煮著草藥。緊挨著的搪瓷鍋裡,周國昌專門負責燒水灌滿眾人的水壺。
而覃守正負責的鐵鍋裡,則在熬煮著濃稠的大米粥,甚至,就連衛燃都被梁班長分配了切菜的工作。
在眾人的忙碌中,一個個水壺被依次裝滿,搪瓷鍋裡也晾上了滿滿一鍋的開水。不僅如此,用石板搭起來的桌子上,一個個竹木碗裡也盛滿了濃稠的大米粥。而在桌子中央,梁班長用辣椒炒出來的小雜魚和竹筍則是唯一的下飯菜。
除此之外,之前製作的馬肉乾,以及衛燃剛剛切出來的竹筍片和特意留下的一些小雜魚,也用細竹條穿起來架在了篝火上進行煙熏,留著當作路上的食物。
一行六人圍著桌子中央的煤油燈一邊吃著,各自也在聊著各自的話題。
商人盧克為了勸周國昌以及衛燃跟著他去找撤退的英國人特意換上了英語。覃守正則用衛燃時而聽的懂,時而聽不懂的方言,和梁班長討論著為什麼免電的和尚可以吃肉的問題。
相比之下,反倒是那小和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梁班長炒出來的小雜魚上,看他用不知道哪來的銀製餐叉一口一條根本不打算停的模樣,好像已然忘了他正跟著一群異國人在野人山逃難似的。
各自就著話題吃完了晚餐,衛燃和周國昌以及覃守正三個年輕人主動承擔了輪流守夜的工作。
山洞口,被安排值第一班崗的衛燃坐在冒著白色煙霧的篝火邊,抱著衝鋒槍看著山洞口站著睡覺的兩頭毛驢,以及頭頂夜空中並不算清晰的星星。
根本沒過多久,身後便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乃至含湖不清的囈語。
就當衛燃的雙眼也開始打架的時候,夜空中突然閃過了一道強光,緊接著,便是一聲把兩頭毛驢都嚇的吱哇亂叫的驚雷。
“鬼子的飛機來了?”
睡夢中的周國昌連滾帶爬的起身,驚慌失措的大聲問道。他這一嗓子,也讓剛剛驚醒的梁班長等人下意識的握緊了各自的放在枕邊的武器。
“打雷呢”同樣被嚇了一跳的衛燃用力搓搓臉,“快睡吧。”
聞言,被雷聲驚醒的眾人齊齊鬆了口氣,各自重新躺回鋪蓋閉上了眼睛。
前後不到五分鐘,嘩啦啦的暴雨傾盆而至,衛燃也不得不起身,將那兩頭毛驢牽進山洞,拴在了那尊佛像的腳脖子上。
等他重新坐回山洞口的篝火旁的時候,充斥著水汽的涼風也鋪麵而來,頓時讓這悶熱的山洞裡涼爽了許多。
從兜裡掏出飛返表掃了眼時間,衛燃打了個哈欠,將原本時刻抱著的衝鋒槍放在了腳邊。
這越來越頻繁的降雨,無不預示著野人山已經進入了更加嚇人的雨季,不說野人山本身的危險,他們這一行人好歹吃喝都還足夠,但前麵那些提前進入野人山的大部隊呢?
衛燃不由的打了個哆嗦,暗暗估測著,這場雨會殺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