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昌找出自己的木質槍盒斜掛在肩上,雙手合十朝著小和尚色豪微微彎腰,同時嘴裡也冒出了衛燃聽不懂的緬語。
等周國昌與小和尚溝通結束,衛燃也用相機給這正在道彆的二人,給這個被遺忘的小寨子,以及那位土司、那個一直照顧自己的小男孩和他的小熊貓各自拍下了一張張的照片。
在兩個背著弓箭的村民帶領下,在那個再次換上了土司官服的老人以及那些村民和目送之下,衛燃和周國昌跟在那頭水牛的身後,一步步的走出了這個並不算大的寨子。
直等到身後的寨子被竹林徹底擋住,直到路邊出現了一片連綿的水田,衛燃這才問道,“小師父答應照顧守正了?”
“答應了”
周國昌點點頭,“色豪小師父答應安排人去山頂盯著,一旦有遠征軍路過,就把守正哥還有那盒藥品送過去。如果一直等不到,等戰爭結束之後,他就帶著守正哥回莫的村,在廟裡等著我們回去。”
“就剩我們兩個了”
衛燃咂咂嘴,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這段漫長艱辛的旅程最後隻剩下自己和周國昌,那麼在真實的曆史裡呢?豈不是隻剩下了周國昌一個人?
“是啊”
周國昌攥了攥拳頭,“不過就算隻剩我們兩個,也肯定能找到的。”
“肯定能,肯定能!”衛燃近乎自我催眠一般呢喃著。
在那兩位村民的帶領下,他們穿過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又翻過了一個並不算高的山頭,最終再次看到了那片漂浮著屍骨的沼澤。
雖然雙方之間沒有辦法直接溝通,但那兩個村民卻熟門熟路的穿過一片灌木,從一個隱藏的極好的山洞裡,將衛燃等人的皮筏子拽了出來。
根本不用他們動手,這倆村民便用皮繩將那頭牛和救生筏鏈接在了一起,甚至還主動幫忙,把這皮筏子上蓋著的防水帆布進行了一番加固,並且用周圍隨處可見的芭蕉葉進行了偽裝。
這還沒完,等這救生筏被水牛牽引著進入沼澤,等衛燃和周國昌也鑽進救生筏,那倆村民甚至將他們各自肩上的背簍也塞了進來。
接過其中一名村民遞來的鞭子,周國昌跪在救生筏上鄭重的磕了個頭,隨後揚起鞭子輕輕一甩,驅趕著那頭水牛慢悠悠的走向了沼澤的深處。
與此同時,衛燃的眼前,也出現了一道期待已久的濃烈白光。
“總算結束了”衛燃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的念叨了一聲。
他慶幸於終於不用在這恐怖的野人山裡忍受折磨,卻也遺憾並沒有跟著周國昌走完全程。
然而,當這濃烈的白光消失,當他視野恢複,他卻發現,自己竟然再一次回到了莫的村!
雖然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村子旁邊的河畔,卻依舊遺棄著各種戰爭裝備。
隻不過和當初跟著梁班長等人來這裡時不同,如今這個村子裡已經能看到不少的村民,那條河的河邊,也能看到忙著漿洗衣服的女人、水田裡忙碌的男人和水牛,以及在那些廢棄的戰爭裝備上玩樂的孩子。
低頭再看看自己,依舊一身英軍製服,唯獨不同的是,比之那道白光之前卻要乾淨了許多,而且身上那些潰爛的傷口也全都已經消失不見。
除此之外,衛燃發現自己的身上雖然已經沒了武器,但卻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英軍帆布包,腰間也挎著一個英軍的搪瓷水壺,而在衣袖上,還固定著一枚cbi戰區的盾形臂章。
再看看周圍,陪伴自己的卻隻有一頭撅著厚嘴唇的毛驢,那毛驢身上固定的兩個竹簍裡,還分彆放著幾刀黃紙和一些蠟燭,乃至兩個帶有泥封的陶土壇子。
略作猶豫,衛燃輕輕拽著韁繩,帶著這頭安靜的毛驢,沿著碎石路,一步步的走向了位於村子外麵的那座寺廟。
離著老遠,他便看到了一個穿著暗紅色僧袍,背對著自己的和尚,正坐在寺廟門口的一塊石頭上,安靜的照看著架在篝火堆上的那口二十印大鍋。那鍋裡飄蕩出的油茶香氣,即便隔著老遠都能清晰的聞到。
還沒等他走近,那寺廟的門裡又走出來一個穿著僧袍的和尚,隻不過,這個和尚卻隻有一條胳膊,而且腰間還斜挎著一個木頭槍盒!
“守正!覃守正!”衛燃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立刻一邊揮手一邊跑了過去。
“衛燃!你總算到了!”
那獨臂的和尚同樣一眼認出了衛燃,想都不想的跑過來,一把和他抱在了一起。
“你胳膊呢?你胳膊怎麼回事?”衛燃看著對方丟失的左臂問道,“你怎麼穿上僧袍了?”
“這可說來話長了”覃守正踮著腳往後看了看,“國昌呢?他怎麼還沒來?”
“我不知道”衛燃茫然的搖搖頭。
“走走走,快和我進去。”
覃守正熱情的幫著拉著毛驢走到了寺廟門口,衛燃也認出來,那位正在照料篝火的,恰恰是小和尚色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