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
卡洛斯聽完安菲薩的翻譯之後格外痛快的點點頭,甚至還抬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陪著科拉瓦在圖書館裡瞎蹓躂的狗子貝利亞,格外認真的說道,「就算你想帶著你的寵物都沒關係。」
「真的可以嗎?」穗穗開心的問道。
"當然可以」卡洛斯認真的點點頭,「那架私人飛機足夠大,足夠坐下所有人和你們的寵物。」
「真是讓人羨慕的有錢人」穗穗頗為羨慕的嘀咕了一句,隨後看向了衛燃。
「所以你們誰要跟著?」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我!我我我!」
穗穗第一個說道,同時還不忘朝著周圍的姑娘們發出了邀請,「卡妹肯定要跟著。隋馨,洛拉,你們要一起去夏威夷玩嗎?」
聞言,隋馨和洛拉的臉上在一瞬間露出了心動的表情,不過很快,這倆包子臉姑娘便不分先後的搖搖頭,異口同聲的拒絕道,「我就不去了,我要留下來。」
「真的不去嗎?」穗穗不死心的問道。
「真的不去了」
隋馨笑了笑,「後天圖書館還要開門營業呢,我還好奇你弄的那些相冊定價那麼貴,到底有沒有人買呢。」
「明天科拉瓦要去做康複訓練,我要去陪著她。」洛拉給了個更加樸實的理由。
見這倆姑娘一個要忙事業一個要忙生活,穗穗也就沒有強求,不過,這次夏威夷之行雖然沒辦法帶上這倆小包子臉,但她卻決定帶家裡的三隻寵物出去見見世麵。
不僅如此,剛剛隋馨的話倒也提醒了
她,所以都沒等給卡洛斯一個確切的回複,她便親自取來一個最大號的相冊,接著又從隋馨的手裡取來羽毛印章蓋上,將其當作禮物送給了卡洛斯律師。
「這真是一份特殊又珍貴的禮物」
卡洛斯一臉驚奇的翻開相冊,隨後便在這本做工精致的相冊裡發現了當初衛燃在抗美援朝戰場上拍下的那些照片,更從裡麵找到了他父親年輕時的照片。
借著這些照片,借著卡洛斯帶來的那件寫滿了簽名的套頭衫,在安菲薩的翻譯之下,衛燃和對方再一次聊起了半個多世紀前的那場戰俘奧運會。
而與此同時,穗穗也已經帶著安菲婭,迫不及待的跑向了隔壁的家裡,開始為這次夏威夷之行收拾行李了。
在愚人節的這天中午,卡洛斯律師在衛燃和穗穗的盛情邀請之下,留下來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並在當天下午,便帶著衛燃和穗穗以及卡堅卡姐妹外加三隻寵物,一起登上了停在喀山機場的一架私人商務飛機。
相比漫長的飛行帶來的勞累,第一次乘坐私人飛機的穗穗卻在這架飛機即將落地的時候,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新的目標。
「剛剛你說什麼?」原本睡眼惺忪的衛燃瞬間清醒,扭頭看著坐在旁邊的穗穗。
見狀,穗穗再次湊到衛燃的耳邊,語氣堅定的再次說道,「我說,以後我也要買一架私人飛機!」
「你買這麼個賠錢貨乾嘛?」
衛燃哭笑不得的問道,怪不得在這航程的前半段,這丫頭一直在旁敲側擊的和卡洛斯詢問著有關私人飛機的售價以及維護費用之類的問題,合著這是眼饞了。
「我對這種奢侈品可沒興趣」
穗穗嘴裡冒出一句自相矛盾的話,緊跟著,她又美滋滋的解釋道,「要買也得買德米特裡他們開的那種能拉人又能拉貨的運輸機。」
「然後呢?」衛燃樂不可支的問道,權當是陪著對方做美夢。
「當然是開幾條自己航線了!」
穗穗掰著手指頭憧憬道,「你看哈,咱們從華夏的首都機場起飛,第一條航線直飛圖拉小鎮和圖魯汗斯克。
第二條直飛因塔,反正咱們在因塔有自己的機場,我早就問過阿裡裡了,他說咱們的那座機場完全可以起降伊爾76運輸機,這不正好嘛!
還有第三條,第三條航線就飛瑪雅他們家那邊,平時不忙的時候,還可以讓那架飛機搞搞運輸,把因塔還有哈薩的土特產賣到華夏去!哼哼!到時候我」
「打住」
衛燃在飛機開始滑跑的時候終於打斷了對方的美夢,憋著笑問道,「你知道你這相當於什麼嗎?」
「什麼相當於什麼?」仍舊在做美夢的穗穗茫然的反問道。
「你這就像一個壯漢在大街上強脫了一個美女新買的hellokitty內褲」衛燃嘴角露出一抹壞笑,「然後抽出內褲裡的猴皮筋去做彈弓。」
「做好了打你家玻璃!」
搶答了後半句台詞的穗穗翻了個白眼,隨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隻不過,這姑娘彎成了月牙的那雙大眼睛裡,這次卻無比的認真與渴望。
片刻的等待過後,這架私人飛機終於穩穩的停在了檀香山機場。等到艙門開啟。卡洛斯律師這才不緊不慢的站起來,招呼著衛燃等人走出了機艙。
在對方的帶領下按部就班的給自己以及三隻寵物全都辦理了入境手續,當他們走出機場的時候,已經有一輛商務車在等著他們了。
「上車吧」
卡洛斯說話間第一個鑽了進去,同時不忘問道,「維克多,我們是先去見見我的那位客戶,還是先住下來休息休息?」
「先去見一麵吧」衛燃等安菲薩翻譯完之後客氣的說道。
聞言,卡洛斯律師立刻朝司機說道,「先去見多米尼克先生。」
「好的」
負責駕車的中年司機沉穩的回應了一聲,這才緩緩踩下油門,操縱著這輛車子平穩的開了出去。
在有關這位客戶的閒聊中等待了差不多四十分鐘的時間,這輛商務車開進了一座環境非常不錯的醫療中心。
也正是這一路閒聊,衛燃才得知,卡洛斯在很早的時候便是那位多米尼克先生的私人律師。隨後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這位卡洛斯律師竟然可以用德語交流。
毫無疑問,這讓堅持名義上不會英語的衛燃和卡洛斯之間的溝通輕鬆容易的許多。
隻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當卡洛斯帶著他一路上樓走到一間病房外麵的時候。卻發現那位被卡洛斯律師稱為「多米尼克先生」的老人,此時正坐在一台看著像是「霍金先生專用」的輪椅上,默不作聲的看著病房落地窗外的海岸線。
不著痕跡的掃了眼掛在輪椅上的尿袋和糞袋,接著又看了眼固定在輪椅後麵的氧氣瓶以及固定在這個老人鼻孔處的氧氣管,衛燃卻暗暗歎了口氣,無論眼前這個老人曾經經曆了什麼又或者已經擁有了多少財富,卻仍舊抵抗不住歲月的侵蝕。
可漫長歲月帶給他們的,卻遠不止越來越不靈便的身體。相比這些不便,依舊在他們耐心縈繞不散的某些回憶和遺憾,往往要更加的折磨。
莫名其妙的,衛燃想起了當初隨著達麗婭老師看望過的,那位苦等了自己的坦克手丈夫一輩子的瓦連京娜老奶奶,想起了戰後耗儘大半生尋找父親屍骨的那位諾亞先生,以及埋葬了他父親的那座暴風雪中小屋裡,那些永遠定格的生命。
當然,還有同樣在戰後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家人,並且成功找到家人的周國昌。
對於這些人來說,是否無辜並非判斷他們的標準。但戰爭於他們來說,與家人失散的痛苦,以及漫長時間裡漫無目的的找尋卻都是相通且相同的。
那麼眼前這個老人呢?他又經曆了什麼?
就在衛燃怔怔的看著這個老人的背影暗自發呆的時候,已經六十多歲的卡洛斯律師也清了清嗓子,用,熟練的德語輕聲提醒道,「多米尼克先生,我把能幫您的人帶來了,而且他可以用德語和您直接交
足足過了半分鐘,這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這才操縱著那台看起來就很高級的電動輪椅緩緩的轉了個圈。將那張滿是皺紋、老年斑,以及一道道陳年劃傷的臉對準了衛燃。
「就是他嗎?」這個老人蒼老虛弱的語氣中難掩失望之色。
「就是他」
卡洛斯說話間,已經取出了出發之前穗穗送他的相冊,指著裡麵的黑白照片說道,「你看,這是我的父親,這是我父親在華夏的朋友,我沒有要求他什麼,隻是給了他一枚帽徽,但是他卻幫我找到了我父親遠在華夏的朋友。」
稍作停頓,卡洛斯翻動著相冊說道,「這些相冊裡人,都是這個年輕人從曆史中挖掘出來的。多米尼克先生,我相信他一定能幫你找到你可能在世的家人的。」
「多久?」
這位老人抬起頭,看著衛燃問道,那蒼老虛弱的語氣裡,既有麻木也有期待,更有可有可無的敷衍,以及一絲絲舊時代德國容克貴族特有的高高在上。「如果您願意給我一些信任並且願意回答我一些問題的話」
衛燃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稍稍提高了音量,無比自信的說道,「至少我不會讓您在這個世界留下太多遺憾的。」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就留下來和我聊聊吧。」
多米尼克喘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
「不過,我隻有十分鐘的時間。「
「已經足夠了」衛燃說話間看向了一旁的卡洛斯律師,後者笑了笑,轉身走出了這間高級病房,並且幫忙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