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立刻眼前一亮,“到時候我們可以在沙灘上挖一條運河,等到漲潮的時候,就可以讓這條船飄進內湖,然後把它和救生筏像之前那樣固定在一起。”
“既然交通艇還在這裡,而且還有修複的可能,我們就必須儘快行動了。”
埃文斯左右看了看,指著正南方向說道,“這樣吧,我們現在立刻回去,今天爭取先把救生筏修好。”
“先把這顆炮彈殼帶回去,讓霍克斯先把它加工成銅皮。”
斯特林說著,已經從腰間解下一塊傘布,包裹住炮彈殼將其背在了肩上。而衛燃則掏出傘繩,將擱淺的交通艇和旁邊的礁石綁在了一起。
沒敢浪費時間休息,一行三人即刻返程,沿著自己留下的腳印,兜著圈子,趕在中午時分又返回了營地,而刻意走在最後的衛燃,也借機完成了每天的偷拍任務。
趕回營地將炮彈殼交給霍克斯,三人便拿上這些天充當燒水壺的氣瓶和藏起來的打氣筒,又額外拿了兩顆青椰子,沿著環礁找到了救生筏的殘骸。
在埃文斯的指揮之下先把這沉入水下的救生筏拽出來,衛燃小心翼翼的將原本並不算大的破損口稍稍加大了一些,然後將那兩顆青椰子包裹上柔軟的傘布塞了進去。
一番調整讓破損口位於兩顆椰子的中央,衛燃和斯特林又合力用繩子將這兩顆椰子的兩端用繩子綁緊,接著又取出一條提前準備的傘布,在這破損處連同那兩顆塞在裡麵的椰子纏繞了一圈又一圈並且牢牢的綁緊。
一切就緒,早已做好準備的埃文斯立刻開始擠壓打氣筒。在三人的輪番忙碌中,原本乾癟的救生筏漸漸鼓脹,並最終飄在了水麵之上。
“這個造型和顏色讓我想起了奧爾登號驅逐艦上多的吃不完的維也納香腸,那裡麵的澱粉比奧爾登號驅逐艦上的人還多。”
埃文斯坐在礁石上,一邊活動著因為積壓打氣筒略有些酸疼的手臂一邊調侃道。
“我倒是覺得它看起來像做了結紮手術的甜甜圈”
斯特林一邊忙著擠壓雙手拿著的打氣筒一邊呼哧帶喘的說道,“那兩棵椰子就像因為結紮變得乾癟的高丸,而我正在努力幫那兩顆高丸把這個不中用的甜甜圈吹起來。維克多,該,該你吹了。”
一邊說著,斯特林將手裡的打氣筒遞給了衛燃。
“我真是謝謝你的破比喻”
衛燃沒好氣的接過打氣筒,一下下的將空氣擠壓了進去。與此同時,兩位艦長也靠自身的體重,將綁緊的破損口壓進水裡耐心的等待著。
萬幸,直到他們二人依靠體重已經沒辦法壓住救生筏,這破損處也根本沒有冒出任何的氣泡,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擰緊充氣口,三人對視了一眼,根本來不及休息,便推著救生筏走進瀉湖的深水區,不分先後的翻進了救生筏裡。
“這條救生筏繼續留在這裡”
埃文斯靠著充氣的浮囊說道,“斯特林,明天開始,我和維克多靠這條救生筏去更遠的地方收集物資,你來準備修船的木板和其他材料。”
“我們還缺少釘子”斯特林看著被夕陽染紅的頭頂說道,“我們還需要釘子。”
“會有辦法的,現在我們該回去了。”埃文斯說著,已經翻身跳進了水裡。
三人將充氣的救生筏拽上沙灘綁在礁石上,帶著疲憊和希望結伴返回了營地。
離著老遠,他們便注意到,在營地外的沙灘上,正燃著一堆不斷冒出濃煙的篝火,這篝火外麵,還用傘布圍出了一個錐形的小帳篷。
當海風裹挾著濃煙鋪麵而來時,三人也聞到了夾雜在濃煙中的些許肉香味。
“你們回來了”
霍克斯離著老遠便揮了揮手,得意的說道,“趁著落潮,我在我的陷阱裡抓到了十幾條海魚,我把它們都弄成熏魚了。”
“看來我們離開這裡的希望越來越大了”埃文斯和斯特林對視了一眼,兩位艦長的眼中,都藏著濃濃的希望之色。
此後的三四天時間裡,埃文斯艦長每天都或是獨自,或是帶著衛燃,搭乘著修好的救生筏繼續探索這片麵積巨大的瀉湖,順便也將這些天的成果和經驗,全都詳細的記錄在了記事本上。
而斯特林則窩在營地,在霍克斯的幫助下,用那柄並不算實用的煙鬥斧砍倒了一顆銀葉樹,並且艱難的從劈砍出了一塊足夠用來修船的木板。
這些天的時間裡,霍克斯卻依舊沒有找到能用來製作獵弓的木料,但他那個用各種內臟和食物下腳料當作誘餌的陷阱,卻出乎意料的抓到了不少海魚。連帶著,營地旁的椰子樹上懸吊著的熏魚乾也越來越多。
至於衛燃,則抓住各種機會,將所有人的勞動成果都用相機記錄了下來。
不過,讓他不解的是,這幾天他一共摸到了小島北端兩次,但這兩次隔著鏡頭的偷窺之下,他卻發現次郎的身體狀況似乎同樣越來越好,倒是阿基拉好像身體出現了問題,自始至終都穿著他的連體飛行服,而且吃喝都需要次郎幫忙了。
這天一早,凜冽的海風吹的仍在燃燒的篝火飛舞出了紛紛揚揚的火星,也吹起細膩的白沙,驚醒了熟睡中的眾人。
看了一眼遠處陰沉的天色,埃文斯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坐起來說道,“看來要變天了,都彆睡了,趁著風雨還沒來,大家把庇護所加固一下。”
“等一下”
同樣坐起來的霍克斯指著他正對著的小島西側海麵喊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聞言,眾人下意識的轉身看向了小島西側被海風吹皺的瀉湖海麵,果不其然,那海麵上好像還真的飄著些什麼東西!
“望遠鏡!”埃文斯和斯特林異口同聲的喊道。
聞言,衛燃下意識的將剛剛拿起來的望遠鏡遞給了埃文斯。
接過望遠鏡,埃文斯僅僅隻看了一眼,呼吸便急促了起來,“是救生圈!好像是霍克斯的救生圈!”
“我看看!”斯特林話音未落,埃文斯便已經將望遠鏡遞了過來。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斯特林便將望遠鏡又遞回給衛燃,同時肯定的說道,“就是霍克斯的救生圈,我還看到了維克多的救生衣!那下麵肯定綁著武器包!”
“確實是我們的東西!”衛燃剛說完,他手裡的望遠鏡便被霍克斯搶了過去,而此時,兩位艦長已經跑出了營地,跑向了海麵!
“我們也去!”霍克斯丟下望遠鏡就要跑出去。
“你們加固營地!”斯特林回頭大喊了一聲,同時加快速度超過了埃文斯,在沙灘上追著在漂在海麵上的救生圈便向北部跑了過去。
衛燃和霍克斯對視了一眼,“要去看看嗎?”
“當然要去!”霍克斯一邊往椰子樹上爬一邊說道,“不過在那之前,快點幫我把魚乾都弄下來,我可不想它們都被吹跑。”
聞言,原本已經走出營地的衛燃也隻能轉身回來,耐著性子接過霍克斯拽下來的一條條熏魚乾,將其丟到了一塊攤開的傘布上。
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收好所有的魚乾,並且將它們包好牢牢的綁在了樹乾上,衛燃第一個跑出營地追了上去。
見狀,霍克斯甚至都忘了拔掉彆在腰間的斧子,便跟著衝了出去。
此時,埃文斯已經跑過了小島中心點,更超過了水裡的漂浮物,他本人也撲騰著水花跑進海裡,遊向了繼續被風和水流推著往北移動的救生圈。
而埃文斯則繼續往北跑著,試圖在更前麵一點攔住救生圈。
但他們二人卻沒有注意到,此時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一百米遠的小島北端營地裡,同樣被狂風吹醒,此時正對著營地外的沙灘撒尿的次郎,也注意到了水裡的漂浮物!
顧不得下半身的水龍頭,次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隨後立刻反應過來,慌裡慌張的拔出腰間的1911手槍,哆哆嗦嗦的頂上子彈,隻穿著臟兮兮的兜襠布也跑了過去!
幾乎就在它跑上沙灘的瞬間,衛燃便注意到了對方,立刻扯著嗓子大喊著,提醒著和他們相隔超過了一百米的兩位艦長。但這呼嘯的狂風中,那兩位艦長又怎麼可能會聽得到他的聲音!
萬幸,原本準備下水的埃文斯艦長也注意到了次郎,可這個手無寸鐵的印第安裔艦長,僅僅隻是回頭看了眼衛燃和霍克斯,又看了一眼仍舊沒有追上救生圈的斯特林,隨後竟彎腰撿起一塊石頭衝向了次郎!
同樣沒有停下腳步的還有霍克斯,他甚至沒有叫喊,隻是下意識的拔出了腰間的煙鬥斧!
咬咬牙,心知自己現在根本幫不上忙的衛燃深吸一口氣,硬著心腸取出了相機包,在漫天的黃沙中,用身體擋住飛舞的海沙,以最快的速度給相機換上了超長焦鏡頭,隨後他整個人趴下來,以相機包本身為依托,將鏡頭對準了遠處在朝霞中遊向救生圈的斯特林副艦長,對準了舉著石頭,如約翰斯頓號驅逐艦一樣發起死亡衝鋒的埃文斯艦長,對準了手裡握緊了斧子飛速狂奔的霍克斯,也對準了隻穿著一條兜襠布,手裡舉著一支1911手槍的次郎!
得益於發條相機本身結構的特點,心知自己根本無法改變曆史的衛燃,也讓自己的拍攝速度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效。
在快門一次次的開合中,次郎最終還是雙手舉起了1911手槍,對準已經舉起石頭準備丟過來的埃文斯艦長扣動了扳機!
“砰!”
在槍聲被狂風裹挾著吹進耳朵裡的同時,衛燃也短暫的鬆開了快門。埃文斯艦長也不由的鬆開了手裡的石頭,撲倒在地的同時卻也抱住了次郎的一條腿!
焦急的看了眼朝著自己跑來的霍克斯,又看了眼在海裡的斯特林,次郎最終還是將槍口對準斯特林副艦長,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又是一聲被風傳來的槍聲中,衛燃也再次鬆開了快門。
但此時他的眼睛卻並沒有離開取景框,而是看著霍克斯的背影,在他揚起手中的斧子同時又一次按下快門。
細密的快門聲中,那把印第安煙鬥斧無視了對準他的槍口,無視了次郎飽含威脅的大喊,畫著圈從他手中飛出,在飛過了一段漫長的距離之後,在這卷膠卷最後一格膠片用光之前,準確的鑲在了次郎的胸口!
暗暗歎了口氣,衛燃以最快的速度收起相機和相機包,重新爬起來,硬著海風和迷眼的細沙,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仍舊死死抱住次郎大腿的埃文斯艦長,跑向了那片被血染紅的海水,也跑向了終於發出了撕心裂肺般怒吼的霍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