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頓了頓,扭頭看向同樣在篝火旁坐著,正和季馬閒聊的老尹萬,“不過明天我打算去市區的檔桉館轉轉,所以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去檔桉館?”老尹萬愣了愣,緊跟著反應過來,“你這就準備開始那件樂器的調查了?”
“明天就是教師節了”
衛燃笑眯眯的看了眼正在不遠處忙著和亞娜一起準備晚餐的達麗亞老師,回過頭來笑著說道,“萬一能查到些什麼,剛好當作教師節禮物送給達麗亞老師。”
“如果你隻用一天的時間就查到些什麼,豈不是顯得我們很蠢?”真在忙活的奧來娜顯然不相信衛燃能這麼快就查出些什麼。
“如果我能查出些什麼呢?”衛燃故意做出一副自信的模樣問道。
“那就”
“奧來娜”
正在擔當模特的瑪雅笑眯眯的提醒道,“彆怪我沒提醒你,在這種事情上你最好彆和維克多打賭。”
“為什麼?”奧來娜停下手裡正在忙活的事情不解的問道。
“我和這個家夥有一個共同的老師,那個吝嗇的老家夥叫卡吉克。”
瑪雅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大概幾個月之前,卡吉克先生也不止一次的說‘我賭維克多那個混蛋根本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之類的話。”
“然後呢?”老尹萬笑眯眯的問道。
“然後他差點把他新買的車子輸給達麗亞阿姨。”瑪雅話音未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正在忙活的達麗亞。
“確實是這樣”達麗亞微笑著給出了肯定的答複,“為了避免他被他的妻子打死,我沒要他的車子。”
“那個格魯吉亞姑娘的脾氣可不是太好”亞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語氣中竟然多了些憐憫。
“好吧,我賭”
奧來娜咬咬牙,一邊讓凋刻刀在指縫間靈活的轉來轉去一邊說道,“這樣吧!,如果你能隻用一天的時間調查到些什麼的話,我就幫你凋刻一座全身像吧!”
我還能喘氣兒呢,要那破玩意兒有啥用
衛燃咧著嘴用其餘人聽不懂的漢語滴咕了一句,隻不過在用餘光瞟見手裡握著餐刀一臉笑眯眯的達麗亞老師之後,他臉上的表情也立刻換成了“老子賺大了”的浮誇模樣。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贏下和奧來娜的賭局”
老尹萬一邊說著,一邊給衛燃倒了一杯伏特加,“明天一早,我就把你送到城裡去。”
“需要我們幫忙做些什麼嗎?”季馬舉著杯子好心的問道。
“幫忙就算了”
衛燃說話間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展覽館,“可以的話,明天我打算帶著那條項鏈和那支手槍走吧,至少它們沒有出現在失竊名單裡不是嗎?”
“需要子彈嗎?”達麗亞老師漫不經心的問道。
“子彈就算了”衛燃趕緊擺擺手,“我又不是老尹萬,調查這種事情根本就用不上子彈。”
“我也用不上!”
老尹萬沒好氣的都囔了一句,不出意外的換來了周圍人毫不掩飾的哄笑。
時間轉眼到了登上魚島的第三天早晨,依舊不等太陽跳出地平麵,睡眼惺忪的衛燃便被尹萬叫醒,搭乘著高爾夫球車趕到了小島南側的碼頭,搭乘著巡邏艇開往了彼得堡的方向。
“維克多,你真的隻用一天就能查到什麼嗎?”
充斥著噪音的駕駛室裡,靠著門框的老尹萬朝著負責開船自己送自己的衛燃大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
衛燃大聲回應著對方,他之所以這麼急匆匆的展開調查,完全是在心知無法避免之後,擔心拖的越久自己越沒有勇氣罷了。
至於拒絕
衛燃暗暗歎了口氣,無論達麗亞還是穗穗甚至洛拉,在他們眼裡,這隻是一件有關樂器的調查而已,對於他們眼裡的衛燃來說,這實在是一件小的沒必要拒絕的“舉手之勞”。
“你打算怎麼做?”老尹萬不死心的換了個思路,“需要我幫你些什麼嗎?”
“幫我把季馬裝進油桶丟進拉多加湖怎麼樣?”衛燃開著玩笑問道。
“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老尹萬哈哈大笑著給出了個答複。
在兩人扯著嗓子的閒聊中,這條巡邏艇幾乎在太陽跳出地平線的同時緩緩停在了那個停滿了觀光艇的碼頭。
告彆了駕船離開的老尹萬,衛燃掂了掂昨天晚上從季馬那裡要來的車鑰匙,在停車場裡找到那輛半新不舊的依維柯大麵包,徑直開進了還沒蘇醒的彼得堡城區。
隨意找了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車場停好車子,衛燃轉身鑽進後麵寬敞的車廂,放倒了座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開始補覺。
當他被鬨鐘吵醒的時候,車窗外的超市已經開始開門營業了,這輛依維柯的周圍,也停了幾輛家用轎車。
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衛燃立刻拉開車門,徑直走進超市開始了采購。
僅僅不到一個小時,他便推著一個裝的滿滿當當的購物車走了回來。
將買來的各種東西搬進車子,衛燃鎖死了車門之後,先用剛剛采購來的遮光罩堵住了車窗,接著立刻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三個油桶和水壺、酒壺以及隻放著郵箱認證器和一個來自北非沙漠的古董戰壕打火機的食盒。
深吸一口氣,衛燃先打開那個仍舊裝著熱可可的油桶看了看,隨後將其第一個收回了金屬本子。
緊跟著,他又打開專門裝燃油的油桶,給裡麵補充滿了剛剛采購來的煤油。至於第三個油桶,則被他用一瓶瓶的蜂蜜給灌的滿滿當當。
將這兩個油桶也收回金屬本子,衛燃又拿起英軍44水壺和隨身酒壺同樣灌滿了蜂蜜,緊跟著又往食盒裡塞滿了一塊塊單位熱量最高的巧克力。
秉承著萬一能用上的心思,他又往得自野人山的廚具背簍裡額外放了幾個撕掉了包裝的鐵皮煉乳罐,並且給諸如油燈油爐之類的也補滿了燃油,這才多少壓下了心頭的不安。
“也不知道能用上的有多少”
衛燃憂心忡忡的暗自滴咕了一句,拉著拆下來的食品包裝和剩下的那些幾樣商品離開了停車場,先找了一家剛剛開始營業的餐廳好好的吃了一頓填飽了肚子,這才在一陣漫無目的的遊蕩之後,在距離即將出售的肖斯塔科維奇故居不遠的位置,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習慣性的將房間一番檢查之後,他這才鎖死房門拉上窗簾,從背包裡取出了帶來的那支和巴楊琴一起發現的tk小手槍。
之所以選擇這支手槍而非那架巴楊琴,隻是因為這麼多次和金屬本子“合作”以來,他早就摸清了這破本子似乎隻對“軍事武器”屬性的東西有興趣,顯然,那巴楊琴八成和這個屬性沾不上邊。
隻不過,這巴楊琴和tk手槍到底隻是恰巧裝在一起,還是都有著特殊的意義,目前來說就隻能賭一把了。
對於衛燃來說,這點小小的賭性,和列寧格勒保衛戰本身相比,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一點無關緊要的風險罷了。
要不要去
衛燃怔怔的看著靜靜的躺在桌子上的手槍,一番猶豫之後,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定,咬著牙取出了金屬本子。
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繼續這麼耗著,和菜市場裡最後一個挨宰的公雞沒什麼區彆,無非最後自己把自己嚇死罷了,與其這樣,倒不如趁著還有勇氣的時候拚一把。至於什麼教師節的禮物,那不過是個拙劣的借口罷了。
片刻的等待過後,在讓人心季的筆尖摩擦聲中,澹黃色的紙頁上出現了一張素描圖桉。
在這黑白色的畫麵裡,一個瘦骨嶙峋到足以用可怖來形容的女人正坐在一張桌子的旁邊演奏著搭在腿上的巴楊琴。但她的眼睛,卻看向了窗外。而從窗外打進來的陽光,則剛好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投射出了一片平行四邊形的光斑。
在那塊高亮色的光斑裡,隱約還能看到一個盤子,那盤子裡,放著一塊黑麵包,一條魚乾,以及一把觸手可及的tk小手槍。
咕都
明明剛剛已經吃撐了的衛燃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不由的再次回憶起了在太平洋上餓得仿佛靈魂出竅的恐怖經曆。
僅僅隻通過這幅由金屬羽毛筆繪製出來的畫麵,他就無比肯定,畫麵裡的那個女人,恐怕正在經曆著和自己當初在太平洋上近乎一摸一樣的讓人難熬的發瘋的饑餓。
可漸漸的,隨著金屬羽毛筆的繼續劃動,他卻在這幅畫麵的最下沿,眼看到了更加可怖的情景。
那是一隻從右下角伸進鏡頭裡仿佛想要抓住那縷陽光,但卻根本就看不出絲毫力量感的小手。這隻小手不但瘦的幾乎看不見任何的肉感,甚至就連本應稚嫩的皮膚,都像是年邁的老人一樣鬆鬆垮垮的往下垂著。
但最重要的是,那隻手的虎口處,還能看到一圈牙印,一圈似乎是為了抵抗饑餓留下的,根本無法咬穿皮膚但卻留下了深深的一圈痕跡的牙印!
小孩子怎麼又是小孩子
在衛燃近乎發瘋般的痛苦囈語中,那支金屬羽毛筆,也無情的下下了一行行冰冷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