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和飼養員馬特維約定一起去前線收集馬肉的這天淩晨四點不到,衛燃便悄無聲息的爬起來,摸著黑獨自離開了溫暖的房間。
隔著一道門兩道棉布簾子的外麵,凜冽的寒風穿過建築廢墟的時候發出了陣陣驚悚的哀嚎,時不時的,還有些細小的雪花,被寒風裹挾著吹進地下室房間外的空地。
抬頭看了看一樓天花板的裂縫,這才一晚上的時間,那條原本可以看見天空的縫隙已經被積雪遮蓋的嚴嚴實實,相應的,一樓也出現了一下片彗尾狀的積雪。
緊了緊頭上戴著的飛行皮帽,衛燃取出了b8風鏡戴在了臉上,接著又圍上了一條從維亞太太那裡借來的羊毛圍巾,最後這才戴上了飛行手套和熊皮連指手套裡裡外外的戴了兩層,拿起一把斧頭和一把鋸子離開了地下室,獨自拖拽著爬犁走出了建築廢墟。
這一晚上的時間,外麵的街道上已經攢了一層仿佛要掩蓋一切悲劇的厚實積雪。抬頭看看夜空,雖然隔著來自許特根森林的美式b8風鏡,雖然夜空一片漆黑,但至少可以確定,這雪終於還是停了。
深吸一口氣,衛燃貼著建築邊緣的陰影,拖拽著爬犁車徑直走向了動物園的方向。
隻不過,他卻並不知道,就在他出發之後不到5分鐘,一個嬌小瘦弱的身影,也獨自拖拽著一輛爬犁車,沿著他留下的腳印雪橇印追了上來。
相比裝備齊全的衛燃,跟在後麵柯娜,她唯一的“裝備”,卻僅僅隻有昨天晚上莉迪亞偷偷塞給她的三塊巧克力而已。
一路緊趕慢趕,當衛燃再次穿過涅瓦河的時候,也忍不住再一次停在了那架墜毀的斯圖卡轟炸機的邊上。
一屁股坐在空蕩蕩的爬犁上,他脫掉手套,從金屬本子裡取出英軍水壺,奢侈的抿了兩大口濃稠的蜂蜜。
收起水壺重新戴上手套,衛燃卻並不急著離開,反而從爬犁車上取出了一捆大概小拇指粗的繩子。
抬頭看了眼那架墜毀的斯圖卡,又仔細的回憶了一番當時靠近時的路線,他最終還是拿著繩子站起來,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昨天的這場暴雪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如果沒有這場雪,接下來要做的可能要簡單容易的多,但因為這場降雪,周圍散落的蝴蝶雷已經被徹底掩埋,他唯一能做的,也就隻有冒險賭一賭自己的運氣以及由紅旗林場鍛煉出來的雷區記憶能力了。
小心翼翼的邁出了第一步,接著是第二步,稍作停頓,他又謹慎的邁出了第三步、第四步。
漸漸的,地麵上留下了一串間隔僅僅不到半米的腳印,衛燃和那架斯圖卡轟炸機殘骸裡的飛行員屍體,也這樣半米半米的縮短,最終又一次變成了麵對麵。
掏出前天馬特維回贈給自己的打火機點燃,衛燃借著這微弱的光芒仔細的檢查,隨後這才熄滅了打火機,取下斜掛在肩膀上的繩子,將其中一頭穿過了這具飛行員屍體的腋下,隨後將另一端甩過了頭頂那根斜支著的木梁。
緩緩加力收緊了繩子,隨著這根繩子的兩頭繃緊,那具凍僵的屍體也緩緩離開了座艙,而這架斯圖卡轟炸機的殘骸,也難免發出了一陣嘎吱吱的嚇人噪音。
稍作停頓等這噪音消失,衛燃繼續用力,幾乎靠著自身的重量,將那具殘破且僵硬的屍體,給一點點的吊了出來。
一手攥緊繩子,另一隻手將繩子在這具屍體的腿上纏了幾圈之後打了個結,他這才小心翼翼的鬆手,讓這具屍體懸吊在了飛機殘骸的正上方,隨著寒風的吹拂,像個人體擺錘兒一樣來來回回的左右飄蕩。
沒敢耽誤時間,衛燃以最快的速度從這具屍體上翻找出了一把原本彆在腿部的傘兵重力刀以及一把塞在靴子裡的38手槍。
終於,當他從落滿了積雪的機艙裡拎出一個帆布包的時候,總算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一個寶石牌的33型汽油爐,外加兩盒飛行員巧克力以及一份還算豐盛的鐵配給口糧和兩包咖啡粉兩包糖精。
這所謂的鐵配給口糧,其實和美軍的k口糧沒有太大的區彆,好吃絕對談不上,內容無非碳水、肉、蔬菜和提神飲品罷了。
這些東西出現在飛行員的應急口糧裡倒並不奇怪,畢竟,如果僅僅隻配置那些味道勉強還算可以的巧克力,恐怕飛不了幾次就會被飛行員們當零食給嚼了,倒是那些鐵配給,容克貴族占大多數的容克蒼蠅們,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主動吃那玩意兒的。
來不及仔細檢查這份鐵配給裡都有什麼,衛燃將這個小包跨在肩上,緊跟著又扯下了飛行員手上看著就暖和的黑色皮質手套。
沒管座艙裡剩下的降落傘包,他在一番猶豫之後,最終還是再一次放棄了機翼裡可能殘存的燃油,踩著自己的腳印,小心翼翼的退回了街道上。
“呀!”
就在他正準備把收繳來的東西放在爬犁車上的時候,來時的方向卻傳來了一聲驚呼,緊跟著便是噗通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
幾乎下意識的,衛燃便丟掉了手裡的雜物,舉起了剛剛搜刮來的38手槍瞄準了來時的方向,“誰?!”
短暫的等待了片刻,衛燃緩緩收起了手槍,一邊重新撿起剛剛灑落的帆布包和手套以及重力刀一邊大聲問道,“柯娜!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繼續等了片刻,衛燃見這姑娘還不出來,索性拉著爬犁就往回走,“既然你不出來,我就自己回去了。”
“彆,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