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些馴鹿已經是全部了,按照這倆人的說法,這些馴鹿因為拖不動砍伐的原木,所以主要承擔運輸工作,隻有勞改營有人需要去北邊的碼頭的時候,才會動用這些馴鹿。
當然,雖然力氣活免了,但這些馴鹿也承擔著肉食的工作。至於為什麼隻養了這麼點馴鹿,自然是多了用不上而且浪費飼料了。
不等閒聊結束,三人也拎著各自的食物回到了石頭房子裡。在梅蘇特的指揮之下,衛燃和那個名叫尹霍爾的鬼子戰俘抽出一塊木板搭在了壁爐灶台上形成了一條長桌,剛剛打來的飯菜也被擺在了長桌上。
等梅蘇特又翻出幾個大號的木頭碗,尹霍爾也將壁爐邊放著的搪瓷鍋拎上桌子,用一個大號木頭勺子,將裡麵的肉快全都盛在了木頭碗裡。
衛燃同樣沒閒著,他也鑽進了隔壁的木頭房子,將已經烤的彌漫出濃鬱肉香味的那些帶肉脊椎骨端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幾乎就在三人將剛剛從那個姑娘手裡的得到的生日禮物掏出來也擺在桌子上的時候,厚實的帆布簾子也被掀開,謝爾蓋大叔和一個看著也就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也相繼走了進來。
雖然這房間裡的燈光算不上太亮,但衛燃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個穿著蘇聯軍裝和呢子大衣的年輕小夥子,就是倉庫守衛帕寧·雅欣。
“生日快樂,朋友們。”
這位年輕的守衛將自己的飯盒房子了臨時搭建的長條桌子上,接著又摘掉帽子和手套隨手一丟,雖然打開了腰間的挎包,一邊往外拿東西一邊說道,“趁著我還沒喝酒,先讓我把生日禮物送給你們。”
“帕寧說的沒錯,我也給你們準備了禮物。”
謝爾蓋說著,卻又轉身離開了房間,不久之後,又拎著一個帆布口袋走了進來。
“梅蘇特,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帕寧說著,將一副風鏡遞給了梅蘇特,“這是我上個月和謝爾蓋去圖魯漢斯克的時候買的。”
“這可是好東西”梅蘇特說著,已經雙手接過風鏡試著戴在了臉上,“戴著非常舒服。”
“尹霍爾,這是你的禮物。”
帕寧說著,又從兜裡拿出一雙厚實的連指手套遞給了尹霍爾,“這是我媽媽用狼皮親手做的。”
“謝謝”尹霍爾開心的接過了這雙用皮繩連在一起的皮手套。
“該你了維克多”帕寧話音未落,已經從兜裡摸出了一個玻璃罐頭瓶遞給了衛燃,“這是我親手做的,對凍傷非常有用。”
接過這罐頭瓶,衛燃真誠道謝的同時,卻不由的在心裡暗罵一句金屬本子過於雞賊。
原因無他,給自己的這份禮物,根本就是進入這個時空之前,他親手熬煮出來,並且放在食盒裡的那罐凝固的熊油。真要說唯一的不同,也僅僅隻是這罐頭瓶的包裝紙沒了而已。
“該我送出準備的禮物了”
謝爾蓋說著,像個聖誕老人是的從他的帆布口袋裡拎出了一雙嶄新的氈靴遞給了尹霍爾,“尹霍爾,這是我送你的。”
“謝謝”尹霍爾感激的說道。
謝爾蓋笑了笑,又從兜裡拎出一件套頭穿而且帶帽兜的馴鹿皮袍子遞給了衛燃,“維克多,這是送給你的。”
“這件衣服看著就暖和”
衛燃接過這件外套之後直接套在了身上,就像他嘴裡說的那樣,這件皮毛朝裡的外套確實暖和,不但兩隻袖子比手要長出一節,下擺也超過了膝蓋,將將能蓋住氈靴的靴筒上沿。再扣上那頂帽兜,就連聲音都被擋住了不少。
帕寧往前走了幾步,幫著衛燃係緊腰間的皮帶幫著低聲解釋道,“這是謝爾蓋大叔為了感謝你一個多月前和梅蘇特從破裂的冰層裡把他的孫子撈上來,特意用最厚實的馴鹿皮縫製的。”
我還做過這好事?衛燃暗自滴咕的同時,謝爾蓋已經從帆布口袋裡取出了另一件馴鹿皮袍子遞給了梅蘇特。
互贈禮物的小儀式過後,五個人坐在了木板邊上,謝爾蓋也打開了衛燃那瓶酒,尹霍爾也用一把帕寧遞來的小刀,將那條足有三十多厘米長的生凍魚切成了薄片。
至於梅蘇特,則撕開了剛剛尹霍爾丟到桌子上的那包香煙,抽出一顆叼在了嘴裡點燃。
“第一杯,讓我們敬斯大林同誌”謝爾蓋高聲說完,又壓低了聲音補充道,“還有保佑我們的薩滿神。”
“乾杯!”
其餘眾人小聲應和了一聲,各自喝掉了搪瓷缸子裡那一杯底兒的伏特加。
“第二杯”
謝爾蓋趁著帕寧倒酒的功夫,捏起一塊生凍魚片丟進嘴裡,胡亂嚼了幾口之後說道,“祝我們的朋友生日快樂”。
“乾杯”
眾人再次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這一次,這酒倒是比剛剛多了一倍有餘。
“第三杯”謝爾蓋等倒好了酒說道,“讓我想想,就為了緬懷那頭被維克多殺死的馴鹿好了。”
“乾杯!”
雖然這祝酒詞裡的理由扯澹了一些,但眾人還是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酒。
等帕寧第四次給眾人的杯子裡倒上了等量的酒,那酒瓶子也被徹底清空,丟到了牆角的陰影裡。同時,眾人也各自抓起了一塊烤的焦香的脊椎骨肉,從上麵撕下褐紅色的肉條塞進了各自的嘴巴裡。
“聽我說,我聽到一個壞消息。”
謝爾蓋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說,最晚12月份,我們所有人可能都要搬到北邊的碼頭。”
“去挖礦嗎?”帕寧低聲問道。
“對”
謝爾蓋點點頭,“我聽說,那條礦洞的基礎設施已經建好了,而且這個冬天的生產指標似乎高的讓場長同誌頭疼。我還聽說,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從附近的另一座伐木場裡再抽調一些戰俘過來。到時候說不定又要餓肚子了。”
“我們也要去嗎?”梅蘇特低聲問道。
“當然要去,所有人都要去。”
謝爾蓋將一條肉嗦進嘴裡,抿了一小口伏特加之後這才繼續低聲說道,“到時候你們肯定不用伺候那些牲口了,那邊用的全都是礦車。
據說鐵軌都已經從碼頭鋪到礦洞裡去了,而且好像還建造了一座風車。等到夏天的時候,說不定還準備建造水車呢,這些都是場長說的。”
眼瞅著尹霍爾似乎準備說些什麼,梅蘇特搶先一步舉起杯子,開口說道,“無論做什麼,我們都會努力工作的。”
“對,無論做什麼”尹霍爾跟著舉起了杯子。
“乾杯”
衛燃跟著轉移了話題,謝爾蓋和帕寧見狀,也立刻舉起了杯子和三人碰在的了一起。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謝爾蓋和帕寧相繼離開杯盤狼藉的石頭房子。
正準備說些什麼的尹霍爾,也被馬廄那邊似乎有人要換馬被叫走,一時間,這個過分溫暖的房間裡,也就隻剩下了梅蘇特和衛燃。
“維克多,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梅蘇特說著,從兜裡摸出一個也就手指頭大小的物件遞給了衛燃。
接過這份生日禮物看了看,這是個鹿角材質的煙嘴,屬於抽沒有過濾嘴的香煙時代,大多數煙民都需要的小玩意兒。
這個並不算大的煙嘴之上,還凋刻著兩隻馴鹿拉著一輛雪橇車在荒原上奔馳的景象,用來固定香煙的一頭,還包著一圈也就韭菜葉寬,但卻被打磨的鋥亮的銅皮。
“你這手藝可真好”衛燃讚歎的說道。
“你喜歡就好”梅蘇特說著,已經轉身準備繼續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了。
“我也送給你一份禮物吧”
衛燃說著,假意將手揣進兜裡,從金屬本子裡取出那支鋼筆送給了對方。
“你舍得把這個送給我?”梅蘇特詫異的看著衛燃。
“拿著吧”衛燃笑著將鋼筆塞到了對方的手裡。
“我會好好珍惜它的”梅蘇特攥住了鋼筆說道。
恰在此時,剛剛離開的尹霍爾也再次鑽了進來,見狀,衛燃立刻轉身往外走,同時不忘說道,“我去商店看看有沒有墨水賣。”
說完,他便撩起簾子鑽了出去。不過他卻並沒有離開,隻是從金屬本子裡取出得自列寧格勒的純銀煙盒,從裡麵抽出一支香煙固定在了過濾嘴上,隨後靠著牆點燃香煙吸了一口。
就在他噴出第一團煙霧的同時,跟著兩道簾子一扇門的房間裡,蘇梅特也從裝滿了馬蹄鐵的木頭箱子裡抽出了一把用馬蹄鐵打製的,帶有鹿角柄和木頭刀鞘的芬蘭小刀遞給了尹霍爾,“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尹霍爾接過小刀的同時,伸手從他的靴子裡一番摸索,隨後掏出一支也就比瓶蓋大了一圈的銀殼懷表樣式的指南針遞給了梅蘇特,“送給你吧。”
“你的禮物也這麼貴重?”梅蘇特挑了挑眉毛,“我記得你說,這是你父親送給你的?”
“是啊”
尹霍爾點了點頭,“送給你吧,你要負責藏好它才行,這種東西是我們不允許擁有的。”
“我會藏好它的”梅蘇特說著,將這枚懷表式的指南針塞進了自己的靴筒裡。
聽完了這倆人的對話,衛燃也噴出了第二個煙圈,邁步走向了不遠處的商店。
這所謂的商店小的有些可憐,僅有的一排貨架上擺放的東西,也不過寥寥幾樣,而在木頭櫃台裡麵坐著的,卻是剛剛負責打飯的那個樸素女人。
讓衛燃沒想到的是,此時這個女人手裡,竟然正在擺弄一台最早期的基輔2型相機。
“這台相機也賣嗎?”
衛燃開口問道,同時也掃了一眼貨架上掛著的日曆。此時,這日曆已經被翻到了1951年11月7號,這一天是個星期三。
這日曆的邊上,還掛著一個24小時製的表盤,隻不過這表針卻已經不動,變成了純粹的裝飾。
“這個可不賣,維克多,你可真會開玩笑。”
這個樸素女人解釋道,“不過如果你想拍照,可以買下一張底片,我可以幫你們拍,照片要等到拍完一整卷膠卷,才能送到圖魯漢斯克洗出來。”
“還是算了”
衛燃看了眼貨架上標注的拍照價格,隨後看向了貨架上其他的東西,這上麵可以出售的其實並不算多,除了帽子、氈靴和手套、圍巾之外,便是香煙和火柴以及諸如搪瓷杯子、餐刀餐叉餐盤一類的東西,而在最中央的位置,除了信紙、信封、郵票和墨水以及鋼筆之外,竟然還有撲克牌出售。
掏出兜裡的代幣數了數,衛燃留出能買兩張底片的錢,接著又拿出一小部分,買了一雙針織手套和一雙加厚的新氈靴,而那個原本在擺弄相機的女人,還主動送了衛燃兩塊柔軟的裹腳布。
帶著這些東西回到石頭房子,梅蘇特和尹霍爾已經收拾乾淨了桌子,此時在坐在壁爐邊的木頭凳子上,他們各自的手裡,都還夾著一根燒到一半的香煙。
見衛燃進來,兩人暫時停止了交談,而且直等到衛燃關上門放下簾子,坐在梅蘇特身旁的凳子上的時候,這個身材高瘦的男人,這才低聲說道,“我們要快點行動了,在月底之前,我們必須離開才行,否則一旦我們被送去挖礦,就再也彆想離開了。”
“現在還缺什麼東西?”尹霍爾低聲問道。
聞言,梅蘇特將手伸進那摞木板的縫隙裡,從裡麵一番摸索之後,掏出個衛燃看著無比眼熟的馬毛皮記事本翻了幾頁,指著物資清單書說道,“我們還需要蠟燭和一頂帳篷,另外還需要保暖的獸皮和防身用的獵槍。”
“就差這些了嗎?”尹霍爾低聲問道。
“就差這些了”梅蘇特點點頭,將那記事本又塞回了木板縫隙,“缺了任何一樣,我們都沒辦法活著離開。”
“可是蠟燭有什麼”
尹霍爾話音未落,房門再次被推開,手裡拎著飯盒的二鬼子戰俘安德烈也走了進來。
見狀,尹霍爾立刻改換了口風說道,“剛剛送來的那些挽馬的馬掌有不少也已經鬆了。”
“明天我們早點起來吧”
梅蘇特說著,已經站起身,跟在情緒明顯不太好的安德烈身後走進了隔壁的宿舍。
見狀,衛燃和尹霍爾也不分先後的起身,跟著鑽進了宿舍。
假意給自己的水壺灌上熱水耽誤了些時間,衛燃等其餘三人上床之後,也總算是知道,自己的床位在梅蘇特的正上方,和他腳對腳的另一張上鋪,躺著的則是明天就要去挖礦的安德烈。
再看看自己的床上,除了破破爛爛的被褥之外,唯一還算像樣的私人物品,便是一個固定在原木牆壁上的木頭盒子裡放著的,一把鹿角柄材質的芬蘭小刀,以及一個還剩下一瓶底伏特加的玻璃酒瓶子。
仰頭喝光了瓶子裡剩下的那一口伏特加,衛燃蓋上毯子閉上了眼睛,暗暗琢磨著剛剛梅蘇特和尹霍爾的對話,以及包括自己在內的這些戰俘們和帕寧以及謝爾蓋融洽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