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我們目前在這個位置”
梅蘇特不等衛燃開口,便輕而易舉的在地圖上找到了他們現在的位置,接著又對照比例尺用一根棉繩量了量距離之後說道,“從這裡離開河道,往西穿過寬度大概3公裡的森林之後,就能回到和營地相連的那條河的河道裡,我們本來就是要過河的。
如果沿著現在這條蜿蜒的河道繼續前進,最終還是通往那條河,但是我們要走五倍的距離。”
“你們不好奇地圖上標注的這個五角星和其他的那些符號代表的是什麼嗎?”
尹霍爾指著地圖上,代表河道線條邊上手繪的五角星猜測道,“萬一這裡還有一座獵人小屋呢?如果我們能從那裡再找到一支獵槍呢。”
“走現在這條河道吧”
梅蘇特頓了頓,額外解釋道,“這條河道雖然長,但卻足夠平坦,正好讓尹霍爾學會操縱雪橇車。”
“我們要去這裡看看嗎?”尹霍爾指著地圖上的手繪五角星不死心的問道。
“你的意見呢?”梅蘇特看向了地圖卻不說話的衛燃。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走?”衛燃並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拋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先儘可能的想辦法擺脫極有可能存在的追捕,同時儘量往南移動。”
梅蘇特猶豫了大概一秒鐘的時間,額外又補充了一句,“找合適的機會回到葉尼塞河附近。
我們三個都已經學會了俄語,所以隻要跑的足夠遠,我們大可以裝作蘇聯獵人,沿著葉尼塞河的河道往南離開這片凍土。”
看了眼尹霍爾,衛燃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我無所謂,往哪個方向走都行,但我不認為去那個五角星的位置看看是什麼好主意。
現在我們在逃命,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萬一那裡是蘇聯人的伐木場或者勞改營,我們就隻是換了個地方服刑而已。”
“萬一那裡有另外一座木屋呢?”尹霍爾忍不住堅持道。
“那你自己去吧”衛燃無所謂的收起地圖塞進懷裡,轉身就往木屋外麵走。
不等尹霍爾開口,梅蘇特伸手拍了拍它的肩膀,“沿著現在的河道走,隨時準備進入森林,現在我們確實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而且我們的物資夠多了。”
聞言,尹霍爾張張嘴,終於沒有反駁,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既然做出了決定,三人立刻給剛剛搬出來的雪橇車套上馴鹿,又在車尾額外拴上兩頭馴鹿之後,還不忘給雪橇車裡見縫插針的各自塞上了兩大捆草料,並且給其他不用拉車的馴鹿肩上,也各自掛了兩捆草料。
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大概教會了尹霍爾操縱馴鹿的一些基礎知識,並且用繩子將這輛車的首尾分彆和兩外兩輛車連在一起,梅蘇特立刻吆喝著排頭的這輛車,沿著來時的雪橇印,跑向了冰封的河道。
在經曆了開始的緊張之後,尹霍爾見無論是拉車的馴鹿還是拴在雪橇車兩邊,馱著草料跟著跑的馴鹿,乃至趴在他身前暖腳的那隻馴鹿幼崽都無比的老實,他也漸漸的放鬆下來。
如此慢悠悠的跑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尹霍爾已經可以操縱著馴鹿轉向加速和停車了。同時,肆虐了兩天的狂風也漸漸偃旗息鼓,隻剩下了簌簌而下的巨大雪花。
沒了狂風掀起的積雪遮擋視線,他們也輕而易舉的看到,在遠處的一片高地上,有個格外顯眼的黑乎乎山洞,正不偏不倚的對準河道,毫無疑問,那個山洞很可能就是地圖上標注的五角星所代表的位置。
“我們要去看看嗎?”尹霍爾吆喝著馴鹿加快速度,讓雪橇和梅蘇特保持著並排的同時再次問道,“那裡似乎沒有人。”
“來不及了”梅蘇特大聲回應道,“暴風雪快停了,我們要在這之前多趕路。”
說完,他便抖動韁繩,催促著馴鹿跑的更快了一些。
惋惜的看了眼岸邊高地的山洞以及更遠處的群山,尹霍爾也隻能抖動韁繩,催著馴鹿趕緊跟上梅蘇特。
這兩人並不知道,在他們身側的衛燃,剛剛已經舉著藏在袖口裡的基輔30型相機,對準他們二人再次按下了快門。
沒了狂風的催促,三輛雪橇車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又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才沿著這條封凍的河流,再次看到了那條他們兩次橫越,連接著勞改營的蘇哈亞通古斯卡河。
出乎衛燃和尹霍爾的預料,梅蘇特卻並沒有橫跨河道,反而在看到這條封凍河道的同時,便立刻抖動韁繩,吆喝著馴鹿鑽進針葉林,跑向了正東方向。
當然,三人並不知道,就在他們的身後,就在他們昨天曾經第一次給雪橇車打蠟的位置,一輛狗拉雪橇也緩緩停了下來。
拍打乾淨身上的積雪和冰霜,一臉疲憊的年輕守衛帕寧輕輕摸了摸幾隻狗子的狗頭,給它們的嘴巴裡各自塞了一條凍肉,隨後這才蹲在了領頭狗身旁的那顆鬆樹邊上。
這一路上,他能追到這裡,除了靠殘存的雪橇印和蹄子印之外,全靠這幾隻雪橇犬靈敏的嗅覺。
隻不過,這場暴風雪讓他和狗子們走了太多的冤枉路也找錯了太多的地方。但這次他卻知道,這些毛孩子們終於找對了地方。
因為,這棵樹上不但有殘存的馴鹿毛發和被拴住的馴鹿試圖掙脫韁繩束縛的時候,在樹乾上摩擦留下的痕跡,而且輕輕撫掉表層的積雪,他還如願找到了馴鹿糞便和明顯人工鋪平的鬆針,甚至還有水桶融化積雪之後留下的冰痕!
一番尋找,他走到緊挨著的另一棵樹下,一點點的挖開積雪,成功找到了被蓋滅的木炭。可線索到了這裡,卻已經徹底斷了。
此時,這森林裡根本看不到任何的雪橇印或者蹄子印記。這麼厚的積雪,那些雪橇車不但跑起來費力,它們的鼻子,也已經很難再發揮作用了。
略作思索,帕寧攥了攥拳頭,起身坐上雪橇,吆喝著狗子們兜著圈子調頭,又返回了不遠處的蘇哈亞通古斯卡河的河道,沿著河道的方向再次開始了狂奔。
年輕的帕寧非常清楚,無論是那三個失蹤的戰俘,還是那些失蹤的馴鹿,他們如果想跑,都隻會往南跑。
“我們不是說要往南嗎?”河道北岸的針葉林裡,尹霍爾大聲朝排頭的梅蘇特問道。
隻不過,不知道是他聲音太小,還是梅蘇特走神了,所以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觀尹霍爾,倒沒有繼續問,甚至都沒讓雪橇車減速。
如此跑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當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梅蘇特也終於吆喝著馴鹿停了下來。
“紮營”這個高瘦的德國戰俘簡練的說道,“剩下的等休息的時候再解釋。”
聞言,衛燃和尹霍爾立刻從唯一的一頭雄性馴鹿身上解下兩捆帆布,先用其中一捆繞著三棵鬆樹圍出避風的圍欄,將已經增至14頭的馴鹿全部驅趕進去喂水喂料,接著這才另找了一棵樹搭起帳篷,將其中兩輛雪橇車也推了進去,並且用第三輛擋住了帳篷門。
一番忙碌在鐵皮桶裡升起篝火,梅蘇特終於開口解釋道,“我們假設身後有人一直在沿著雪橇印記追我們,他們怎麼確定哪些雪橇印是我們留下的,哪些是獵人留下的?”
“一直往南”
正在忙著熬煮燕麥粥的衛燃開口回應道,“獵人隻會在自己熟悉的狩獵範圍裡兜圈子,但逃跑的戰俘隻會一直往南跑。”
“就是這樣”
梅蘇特點頭說道,“我們現在是獵人,那麼就要留下獵人才會留下的雪橇印才行。維克多,把你找到的地圖拿出來吧。”
聞言,衛燃將手伸進懷裡,抽出那兩張地圖,將它們鋪在了兩個充當凳子的木頭箱子上。
梅蘇特點燃了油燈,湊到地圖邊一番尋找之後指著地圖上的某個點說道,“根據我們能看到的那片山來推算,我們現在大概在這個位置,這片山的正南方向。”
循著對方的手指頭看過去,剛剛一直沒說話的尹霍爾卻眼前一亮,因為就在距離他們現在不算太遠的東北方向,同樣手繪了一顆五角星!
同時,在他們的正南方向更近的位置,就是那條通往勞改營河道的一條上遊支流,如果有需要,他們隨時都能過河!
見尹霍爾看向自己,梅蘇特不等他發問立刻說道,“今晚我們輪流休息,等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去這個五角星附近看看。
如果上一個五角星代表的是山洞,那麼這顆五角星所代表的大概率也是山洞。
不管那裡有什麼,隻要沒有人,我們就可以休整一下,我們的馴鹿已經在暴風雪裡跑了兩天了,再繼續下去它們會累垮的。”
說完,梅蘇特看向衛燃和尹霍爾,“你們的意見呢?”
“我沒意見”尹霍爾第一個說道。
“我也沒意見”
衛燃不置可否的回應道,他現在已經隱約看出來了,這個梅蘇特真實的逃亡計劃,絕非什麼沿著葉尼塞河一路往南再去遙遠的芬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