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這是明星簽名照啊!”
小洋樓的門口,衛燃的二舅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兩眼放光的盯著貼在小鏡子上的照片,“大外甥,這張照片不得值不對,這個木匣子電台會不會就是這個尚小雲的?”
“不可能”
衛燃果斷的搖了搖頭。
開玩笑呐,但凡這小樓曾經住過那麼大的當紅名角哪還輪得到他衛燃來這兒撿破爛兒?恐怕早就被冠以“尚小雲故居”這樣的頭銜加以保護了。
“為啥不可能?”二舅下意識的追問道。
“哪個明星會把自己的簽名照放在自己的木頭匣子裡呀?”衛燃反問道,“那得多臭美?”
“你那個蛋多的毛子哥們兒準能乾出這種事兒來”反應過來的二舅插科打諢的開著玩笑說道。
“當我啥都沒說”
衛燃咧咧嘴,“不過這位尚小雲肯定不會像季馬似的那麼騷包,他也肯定不是這小樓最早的主人,當初住在這兒的是個女的,不是男的。”。
說完這句話,衛燃也總算想起來,他昨天就一直想問問穗穗的姥爺卻死活想不起來的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隨著手機上查詢出來的結果已經有了答桉—京劇裡的刀馬旦王昭君,竟然還真是由男的唱的!
當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立刻又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昨天帶回去的那套昭君皮膚啊不,那套昭君戲服,不會是這位名角尚小雲的東西吧?!
念及於此,衛燃也顧不得和二舅解釋了,“啪!”的一聲扣上了木頭匣子,加快語速問道,“二舅,這小樓兒還有哪些工作沒做的?”
“不多了”
說起正事兒,衛燃的這位和自己老媽是堂兄妹關係的二舅也不含湖,“今天一早就把屋頂漏水的地方找出來了,水電線路什麼的能拆的也都拆了,那幾個爛了的老虎窗也都已經臨時用防水料和木頭板封起來了。
眼下就剩下把拆了的窗子用板子封上再把拆下來的建築垃圾清理出去了。
不過清理垃圾得天黑之後才行,白天車開不進來,我估計今天晚上就能乾完。”
說到這裡,這位二舅湊到衛燃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昨天你們鑿開的地下室窗戶我已經帶著你表哥連夜封死了,保證誰都進不去。”
“這二舅能處”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一邊用微信給對方轉賬一邊說道,“二舅,我先帶著這個電台找個人問問什麼情況。您受累帶著師傅們再忙一天,等下我讓我爸從旅行社給大家定個酒店再整兩桌菜,等忙完了,您帶著師傅們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頓再休息休息。
另外,我剛剛給你轉了兩萬塊錢,您給大家分一分就當個封口費,這個是工錢之外的。”
“這不用,你這”
“聽我的,二舅。”衛燃攔住對方壓低了聲音提醒道,“這些發現可千萬讓大家管住了嘴。”
見衛燃不像開玩笑,而且自己手裡的手機也確實收到了衛燃轉過來的這筆錢,本就已經把工人提前支開的二舅也跟著認真起來,拍著胸脯保證道,“大外甥你就放一百心,誰要是給你說出去,我讓你表哥把他的屎打出來!”
“那就這樣,我帶著這個先走。”
衛燃說話間拎著那個木頭匣子,轉身鑽進了車子裡,一溜煙的開出了這片算是景區的街道。
直到那棟小樓被周圍的行道樹和建築徹底擋住,他這才在路邊找了個停車位,匆忙停好了車子之後將電話撥給了穗穗。
“咋了?”電話接通之後,另一頭兒的穗穗帶著睡意問道,“吃早飯了?”
“都快吃午飯了”
衛燃哭笑不得的提醒了一句,這姑娘昨晚上和卡堅卡姐妹以及陸欣妲打了大半宿的排位,這個時候能睡醒才怪呢。
“我再睡會”穗穗含湖不清的說道。
“你恐怕沒法睡了”衛燃清了清嗓子,將剛剛的發現說了一遍。
直到這個時候,穗穗才意識到他竟然根本不在隔壁的房間裡。
“總之,你可把咱們昨天帶回去的那套行頭看好了。”
衛燃趕在對方開口之前提醒道,“那套行頭說不定真是那位名角兒的東西呢,可千萬彆弄壞了。”
“我這就把它搬到你房間裡鎖起來!”困意全無的穗穗說話間已經翻身下床。
“給姥姥姥爺們也提個醒”衛燃最後囑咐道,“要不然這大過年的,家裡都成了景點了。”
“放心放心!”穗穗滿口答應下來,轉而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不一定能回去”衛燃含湖不清的說道,“具體的等晚上再說吧。”
“明天還要去機場接富婆兒呢”穗穗提醒道。
“晚上我說不定先趕過去找個酒店住著了”
三言兩語和穗穗商量好了接下來的安排,衛燃掛斷電話之後,立刻撥給了陳洛象。
以這個便宜小師弟為途徑分彆找陳廣陵和柳老先生一番詢問,衛燃驚訝的得知,已經過世的陶老爺子當初無論在戲劇團裡還是他自己弄的戲班子裡,最擅長的就是刀馬旦,而在刀馬旦裡最擅長的,便是漢明妃這出兒戲裡的王昭君!
掛掉電話,當他再次打開手裡這個木頭匣子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已經根據這些天從各處得到的碎片化信息,漸漸拚湊出了一個還算完整的形象。
那座小樓兒最初的主人是個女人,她不但是陶老爺子的姑姑,而且還是當時她那個時代至少在津門人儘皆知的“娛樂圈名人”。
她不但有錢有背景住得起那樣一棟豪宅,而且內心一定是個王昭君一樣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人。這一點,從那支小手槍套筒上的刻字就能看出一二。
另一方麵,她極有可能是同時代的戲劇名角兒尚小雲的忠實粉絲。
所以她有尚小雲的簽名照片,所以她用來防身的小手槍握把上有偶像的剪影凋刻。
甚至她在套筒上刻下了偶像最拿手的一出戲裡,她最喜歡的一句戲文,並且極有可能通過自己的途徑,求得了偶像演出時穿的戲服。
而這一切,或許是真實的她,但卻僅僅隻是表麵上的她。
在陽光無法照到的陰影裡,這個女人藏匿著一部在當時絕對算得上危險的電台,甚至極為大膽的,在自己家的地下室裡隱藏了一個小型的印刷廠。
而給予她動力的,或許便是那張來自偶像的簽名照。
所以每當她用這部拚裝的簡陋電台收發電報時,她會不會看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然後再看一眼偶像的照片呢?
她通過這部簡陋的電台發出了什麼樣的消息,又接收到了怎樣的消息?和她通過摩斯電碼通聯的人到底是來自金陵、山城又或者那座革命聖地延安呢?
地下室裡那些落灰了許久的印刷機和油印機,曾經偷偷印在紙上的文章又在傳遞著怎樣的思想?
更讓他好奇的是,已故的陶老爺子,在那段謎一樣的曆史裡又曾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在這越來越多的好奇心驅使下,衛燃也一點點的將那張僅僅隻把最上麵兩個角黏在鏡子上的照片輕輕掀了起來。隻可惜,這張照片的背麵卻並沒有寫下任何的文字。
見狀,衛燃倒也算不上失望,隻是緩緩扣上了蓋子將其放在副駕駛的位置,隨後在導航的幫助下,將車子開進距離最近的一座建材城。
東一家西一家的采購了一車的東西,他又驅車找了一家距離那棟小洋樓不遠的酒店開了個房間,一番檢查之後先給自家老爹發了幾條消息,隨後定好了鬨鐘倒頭就睡。
當他被鈴聲叫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微信裡也收到了老爹發來的,已經安排工人去酒店的消息。
給老爹回了一條信息,衛燃退了房間,駕車出門隨便找了家蒼蠅館填飽了肚子,這才又趕回了那座小洋樓。
相比於白天時不時的便有遊客或者觀光馬車從門口路過,夜晚的這條街道要安靜了許多,沿途偶爾幾個亮著燈小樓,要麼是仍在營業的餐飲場所,要麼就真的是住在那些小樓裡的土豪。
打開上鎖的鐵門之後,將車子也開了進去,衛燃又將小院的鐵門鎖上,隨後又打開了上鎖的木門,將這小院和已經拆成了毛坯房狀態的小樓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番。
直到確定這裡沒有人,衛燃這才回到車裡,換上一身在建材市場買來的山寨迷彩服,一手拎著同樣在建材市場買的充電式照明燈,一手拎著一根撬棍繞到了小院北側,輕而易舉的將堵住那扇窗戶的磚牆重新拆開。
趁著給地下室通風換氣的功夫,衛燃卻又回到車裡,將采購來的各種東西一一拎到了地下室的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