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第1230章還來得及
“你這是看見什麼有意思的新聞了?”
勸業場的門口,原本都快要走進大門的陶燦華見衛燃竟然停住了腳步,立刻走折回來,探著腦袋看了眼衛燃手裡的報紙。
隻可惜,這張印刷粗糙的風月小報上,最顯眼的也不過是“特效根治花柳脖這麼一個幾乎占據了四分之一板麵的顯眼標題而已。
“這上麵能有什麼有意思的新聞”
衛燃將手裡的報紙胡亂對折了兩下往褲子口袋裡一塞,隨後點上顆煙,催促著陶燦華走進了勸業常
“咱們先買什麼?”衛燃噴雲吐霧的問道,這個年代可沒有人管你在室內場合抽煙這種小事。
“先和你去買皮鞋吧”
陶燦華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商鋪說道,“他們家的皮鞋就不錯,禁得住穿還便宜,我那雙就是在那兒買的。”
“隨便逛逛吧,我可不想買那種便宜貨。”衛燃嫌棄的嘀咕了一句,閒庭信步的在這勸業場裡閒逛起來。
不得不說,這裡到底是這個年代的津門比較繁華的商場,裡麵賣的東西也是琳琅滿目應有儘有。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乃至各種日雜百貨甚至大煙膏子,基本上隻要是這個年代生活所需,這裡都能找到。
讓陶燦華請自己喝了一瓶甜的發苦的汽水,衛燃也請對方吃了一根奶香味過於濃鬱的冰棍,這名義上的叔侄倆在一番閒逛之後,也總算買齊了衛燃名義上需要的新皮鞋,以及書寓名義上需要的電燈泡,順便,衛燃還買了一大盒膠卷。
“我去個茅房,你要去嗎?”臨近出門手裡拎著布兜子的陶燦華問道。
“一起吧”
兩手空空的衛燃隨意的點了點頭,跟著陶燦華走進了勸業場一樓的公廁。
這公廁和後世倒是沒有多大的區彆,一個個的隔間,衝水的蹲坑,以及裝有一排水龍頭的洗手池和騷臭的小便池。當然,還有個正在清掃廁所的老頭子。
“表叔幫我拿一下,我去完了再換你去。”
廁所門口,陶燦華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那倆裝的滿滿登登的布兜子遞給了衛燃。
“快點兒氨
衛燃催促了一聲,這才接過那倆布兜子用胳膊肘挎著,隨後點上一顆煙站在了公廁的門口,一邊觀察周圍,一邊也分心留意著公廁裡麵的情況。
與此同時,走進公廁的陶燦華和那打掃廁所的老頭子對視了一眼,等到後者搖了搖頭,陶燦華立刻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緊跟著,那老頭子也貼著他的耳朵說了些什麼。
隨後,這倆人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個解開褲腰帶站在了小便池的邊上,另一個則拎著裝了半桶水的鐵皮桶,慢悠悠的離開公廁不知去了哪裡。
還挺會選地方衛燃不由的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片刻之後,撒完了尿洗過了手的陶燦華從廁所裡走了出來,伸手接過了衛燃手裡的那倆布兜子。
慢悠悠的走進廁所,衛燃象征性的撒了泡尿,隨後又認真的洗了洗手,這才神清氣爽的走出來,和陶燦華一起離開了仍舊被暴雨籠罩的勸業場,鑽進了他們的車子裡。
“傳出去了?”衛燃等對方收起雨傘關上車門之後低聲問道。
“傳出去了”陶燦華微不可查的點點頭,“放心吧,用不了半個鐘頭就能送到啞巴叔那裡。”
“也不知道小關現在情況如何了”
衛燃啟動車子駛離勸業場的同時歎了口氣,他雖然從那偽警察汪貴兒的嘴裡得知關秉文沒有被抓,但卻根本不知道對方的詳細情況。
他更不知道,關秉文是否能熬過未來這艱難的小半個月,是否能等到10月份鬼子在津門的投降。
“關大哥情況還好”
陶燦華開口答道,“剛剛他和我說,關大哥隻是受了輕傷,現在已經躲起來了。”
“那就好”衛燃聞言鬆了口氣,如果關秉文也出了意外,也未免過於殘忍了一些。
在這短暫的交流過後,兩人全都陷入了沉默,這車廂裡,也隻剩下了暴雨敲打車頂和車窗帶來的白噪音。
頂著暴雨將車子慢悠悠的開回書寓,陶燦華看著車窗外的雨幕不由的歎了口氣,“這天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晴。”
“快了,很快了。”衛燃在將車子開進車庫的同時篤定的說道。
“我看也是”陶燦華信心滿滿的念叨了一句,等衛燃停穩了車子,立刻推開了車門,“我去閂門”。
“麻煩你了”
衛燃說著同樣推開了車門,拎著那倆裝滿了各種采購來的小物件以及一雙皮鞋的兜子走進了一樓的大廳。
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舒適的乾淨衣服,衛燃眼瞅著這書寓裡沒有自己的事情,索性也就沒有再離開房間,隻是躺在床上暗暗琢磨著。
需要他好好想一想的事情確實不少,除了關秉文能不能活下來,會不會再遇到危險,更迫切的問題卻是,零露小姐到底是怎麼暴露的,是誰發現了她,又或者說,是誰出賣了她。
除此之外,他還有個更加擔憂的問題,他可是清楚的記的,這次進入這個曆史片段,回歸任務之一是加入抗日殺奸團,並且協助陶燦華完成刺殺任務。
協助陶燦華完成刺殺任務這個暫且不提,這加入抗日殺奸團,卻是眼瞅著沒戲了,這都1945年的8月了,以他對這段曆史的了解,抗日殺奸團將會在這一年鬼子投降之後決定解散,那些曾經懷揣著滿腔熱血殺敵報國的殺奸團成員也會在殺奸團解散之後各奔東西。
所以這次回歸任務沒辦法完成了?如果回歸任務沒有辦法完成,自己還能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嗎?
在這紛雜的思緒中,時間一分一秒的來到了中午,窗外的肆虐了許久的暴雨總算漸漸消停下來。
蹲在門廳外的台階上吃完了一大碗楊媽和孟大爺做的打鹵麵,衛燃見實在是無事可做,索性趁著那些戲班子成員們午睡的功夫鑽進了地下印刷室。
現而今,這印刷室裡愈發的擁擠了一些,隨處可見等待印刷的紙張和一桶桶的油墨幾乎占據了地下室通道一半的空間。
當他穿過一層層的棉布簾子的時候,也漸漸聽到了安迪低聲哼唱的兒歌。
小心的掀開最後一道簾子,衛燃立刻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安迪,以及趴在床上睡的口水都流出來的小家夥同仇。
“喂她吃過東西了?”衛燃低聲問道。
“噓——”
安迪示意衛燃小聲一些,心累的說道,“吃過了,吃了一個煮雞蛋,還喝了小半碗粥,剛剛還吃了一小角西瓜,這小祖宗可算是睡著了,她醒著的時候一直在哭呢,跟唐僧念緊箍咒似的。”
“傷口疼,難免的。”衛燃將聲音放的更低了一些,“她太小了,不能給她用太多止疼的藥劑,這兩天隻能讓她自己堅持一下了。”
“我知道”
安迪輕輕歎了口氣,隨後招手叫來一個小姑娘示意幫忙照看同仇小朋友,隨後輕輕拍了拍衛燃的肩膀,示意他跟著離開房間,鑽進了通道裡麵。
穿過一道格外厚實的棉被簾子,身上隻穿著睡衣的安迪盤腿坐在了一個木冰箱上,自顧自的點上顆煙嘬了一口,接著卻用德語問道,“外麵有什麼消息嗎?”
“有”
衛燃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將關家父女身死,關秉文暫時還沒有被抓的消息,以及他和陶燦華午飯前將這消息傳出去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對方。
晃了晃神,安迪抹了抹眼角,“我我知道了,小關有消息了,記得,記得和我說一聲。”
“嗯”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衛燃點了點頭,嘴上也含糊不清的應了一下。
“上去吧”安迪揮了揮手,“彆在這兒耽擱太久了。”
“你”
“我沒事,放心吧。”
安迪強撐起一抹微笑,再次擦了擦眼角,“早就想到了,我昨晚就猜到會這樣了,沒事,我沒事,你快上去吧。”
暗暗歎了口氣,衛燃轉身穿過一道道的厚實的棉布簾子,在安迪越來越微弱,最後幾不可聞的抽泣聲中離開了這間隻有悲痛的地下印刷室。
接下來的這個下午,衛燃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幾乎哪都沒去,等到傍晚黃昏時分,外麵的天色終於徹底放晴,一輛輛的轎車或者黃包車也相繼停在了書寓的門口,一位位富家太太,又或者一個個衣著考究的日僑乃至一些衣著得體的年輕人,又或者滿臉妖嬈的舞女,也在茉莉和陶燦華的引領下相繼上了二樓。隻不過,讓衛燃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就在這舞會眼瞅著還有不到五分鐘就要開始的最後時候,隨著一輛美國轎車停在門口,隨著茶色的車門被人從裡麵推開,植田先生和他所謂的女兒佑美竟然從裡麵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