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雪絨花等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直到他推門走出手術室,都沒有人額外說些什麼。
相比手術室裡,這手術室外並沒有好多少,走廊兩邊靠牆的位置,坐滿了等待救治的傷員,他們有的用手捂著全身各處血流如注的傷口呻吟著,哀嚎著,也有的已經躺在地上陷入了昏迷甚至正在不受控製的抽搐。
快步離開傷滿為患的走廊走出建築,他這才注意到,外麵的天色格外的昏暗,更遠處還有蒸騰的黑色煙柱,以及時不時從各個方向響起的槍聲。環顧四周,他快步鑽進一座似乎遭受過炮擊的二層建築殘骸裡,躲在充斥著尿騷味和屍臭味的角落,將自己身上,乃至金屬本子裡的道具檢查了一遍。
自己身上的衣服倒是沒什麼特殊的,一雙土黃色的馬丁靴,一條略顯肥大的綠色工裝褲和一件綠色的英式套頭毛衣,除了兜裡揣著一包萬寶路和一盒火柴,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點上顆煙猛吸了兩口,衛燃將金屬本子裡可以用的道具一一取了出來。
預料之中,鈦合金手槍雖然擰著消音器,但是卻並沒有子彈,八一杠的彈匣同樣是空的,倒是黑豹背心給了個小小的驚喜,不但那頂雙麵迷彩的奔尼帽在,而且後心雜物袋裡的此麵向敵和配套的起爆器以及小鏡子等物也在。
但是那四個彈匣卻都是空的,那八個彈藥袋裡也根本就沒有手榴彈和地雷。
武器如此,其餘的道具同樣好不到哪去,三個油桶裡乾淨的可能連細菌都不存在,手電筒裡沒有電池,水壺裡也沒有水。
萬幸,那台尼康s相機裡有一個膠卷,那個美軍屁股包裡也裝滿了新膠卷和衝洗膠片的藥水,就連那台半格相機裡,都同樣裝著膠卷。
左右看了看,衛燃貓著腰走到一輛幾乎被廢墟掩埋的破爛自行車邊上,從金屬本子裡的取出剪線鉗哢嚓哢嚓兩下,剪下了這輛自行車的刹車線。
收起剪線鉗一屁股坐在牆角,衛燃仔細將刹車線的鋼絲線芯抽出來,又耐心的從這根線芯裡剝離了將近一半的纖細鋼絲。
拿在手裡試了試,他滿意的點點頭,再次取出剪線鉗,剪下兩段自行車內胎包裹住線芯的兩端,又用黑豹背心雜物袋裡的尼龍線軸裡裁下兩根尼龍線,將這柔軟的內胎牢牢的綁在了鋼絲線芯上。
用了不到五分鐘給自己製作了一條絕對好用的線鋸或者說絞頸絲,他在離開之前甚至將這不足一米長的絞頸絲繞在自行車大梁上快速左右拉動了兩下。
滿意的摸了摸大梁上的鋸痕,衛燃將自製的絞頸絲藏在毛衣的袖口裡,快步走向了不遠處的一輛轎車。
根本就不用仔細檢查,他就已經注意到這輛車的油箱蓋已經被人擰開,試著推了推,油箱裡也根本沒有任何的動靜,顯然,裡麵寶貴的燃油已經被彆人抽走了。
繞著這座幾乎被戰火摧殘的隻剩廢墟的醫院轉了一圈,眼瞅著天色越來越暗,衛燃卻一無所獲,他沒有找到急需的燃油,沒有找到語言任務需要、他自己更需要的子彈——無論是防身還是殺人。
看了眼醫院的方向,他借著夜色,沿著一條小巷走向了更遠的地方。
恰在此時,三個背著武器的武裝分子各自叼著一顆煙,而且每人還拿著一支手電筒從遠處走了過來。
趕在手電筒的燈光掃到自己之前,衛燃一個閃身躲到了路邊隨處可見的廢墟裡,屏氣凝神暗暗打量著僅僅一牆之隔的那三名持槍的武裝分子。
雖然天色昏暗,但他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打頭那名穿著軍裝的男人右胸口的雪鬆徽章——那是長槍黨的標誌!
而另外兩個人,卻像是要去開演唱會似的,其中一個留著飛機頭,穿著牛仔喇叭褲和牛仔夾克,腳上穿著的則是白色的尖頭皮鞋。
另一個穿著同樣是喇叭褲尖頭皮鞋,上半身卻是一件緊身的跨欄背心和一件棕色的皮夾克。
雖然這倆看著不正經,但他們既然走在那個長槍黨的身後,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鳥。
雖然眼下才剛剛9月10號,距離這些長槍黨和椅澀裂人狼狽為奸搞屠殺還有一周的時間。
但內心在進入這段曆史之前就已經憋著一股邪火無處發泄的衛燃,他可不在乎先下手為強算不算偷襲。
留心觀察了一番四周,躲在殘垣斷壁陰影裡的衛燃耐心的等著那三名武裝分子走過去,立刻貓著腰,悄無聲息的跟上,順便也從袖口裡抽出了他自製的武器。
瞅準時機,衛燃用雙手撐著的絞頸絲乾脆利落的兜住了最後那名穿著皮夾克的武裝分子的脖子,同時雙手用力左右快速拉扯了幾下。
因為被剝離了將近一半的鋼絲,這條刹車線已經變得和鋸條一般鋒利,所以根本沒有費多少力氣,便輕而易舉的劃開了這名士兵的氣管和動脈以及更深處的靜脈,直到遇到相對堅硬的頸椎,這才被卡祝
根本不等這名被割喉的白人倒地,衛燃已經鬆開了幾乎完全陷進頸椎裡的絞頸絲,他的手裡也多出了一把50式工兵鏟。
“噗1
在他的用力掄動之下,鋒利的鏟刃帶著冰涼的風,在倒數第二名,那個似乎在s貓王的男人扭頭的同時,狠狠的劈在了他的脖頸上。
乾脆的鬆開了手裡的工兵鏟,衛燃手裡卻又出現了一把分量十足的剪線鉗。
“嘭1
就在最前麵那名穿著軍裝的長槍黨成員察覺到不對準備回頭的時候,這柄剪線鉗堅硬的鉗頭也準確的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噗通1
一腳踹倒這名長槍黨成員,衛燃收起剪線鉗,先將三個手電筒關上彆在腰帶上,這才轉身踩著屍體的肩膀,拔出卡在脖頸上的工兵鏟收回了金屬本子。
不緊不慢的將卡在脊椎裡的絞頸絲也取下來甩了甩重新藏在袖口裡,他將三具屍體依次拖拽到了相距不遠的巷子深處的陰影裡。
摸黑將這三具屍體檢查了一遍,衛燃不由的撇撇嘴,最先被他割喉的武裝分子使用的武器是瑞士生產的sg540步槍。
不提這武器本身質量好壞,至少這支槍的彈藥對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除非他使用對方的武器,那無疑會給他這個無國界醫生引來巨大的麻煩。
一番挑挑揀揀,衛燃從這具屍體身上翻出了僅有的一顆美式67手榴彈塞進仍舊穿在身上的黑豹戰術馬甲的彈藥袋裡,隨後果斷的看向第二具屍體。
這貨的武器是一支不知道從哪搞來,但是絕對和椅澀裂脫不了乾係的g3步槍。
萬幸,雖然他的步槍彈藥自己仍舊用不上,但衛燃卻從他腰間的槍套裡發現了一把9毫米的勃朗寧手槍,以及一個塞在蘇式彈藥袋裡的備用彈匣。
將這三個彈匣全都塞進黑豹馬甲的彈藥袋裡,衛燃又蹲在了最後一具屍體的麵前。
這具屍體除了一支帶有203榴彈發射器的16步槍之外,他還背著一支折疊托的ak47,胸前的彈藥袋裡,更是塞著兩個備用彈匣和幾顆零碎子彈,這無疑是個巨大的好消息。
手腳麻利的拆下ak47的彈匣,連同備用彈匣和子彈全都塞進彈藥包,衛燃又不死心的在這具屍體身上最後摸索了一番,額外翻出了一個zio打火機和一條不知道哪來的女士金項鏈,外加大半包香煙。
最後將彆在腰上的三個手電筒的電池取下來也塞進黑豹馬甲的彈藥袋,衛燃左右看了看,隨後脫下那名長槍黨屍體的製服,將這三具屍體丟進了一座廢棄建築的地下室裡。
胡亂用腳搓了搓地表殘存的血跡,衛燃拎著團起來的長槍黨製服往遠處走了百十米,鑽進一座建築殘骸裡,先取下長槍黨的雪鬆徽章塞進黑豹馬甲的彈藥袋裡,隨後躲在角落點燃了那套會惹來麻煩的製服。
趁著火勢燃起來之前,他也已經順著破碎的窗子離開,重新找了片廢墟躲在牆角,一顆一顆的給他自己的武器裝填著子彈。
“可惜了”
衛燃無聲的嘀咕了一句,剛剛那一番先下手為強,讓他繳獲了23發9毫米手槍彈和102發ak47用的762毫米中間威力彈,以及僅有的一顆手榴彈。
換言之,即便把手榴彈也算成子彈,他距離湊齊150發彈藥的任務,仍有24發的缺口,更何況,這出來大半個小時,他還沒找到任何的燃油呢。
好在,雖然第一個語言任務沒有完成,但至少他的鈦合金手槍已經壓滿了子彈,而且還富裕3發,那支八一杠的五個彈匣也壓滿了三個半。
就連手電筒都裝滿了電池,而且還富裕好幾顆備用電池。
“還有水和食物也得留心”
衛燃暗暗嘀咕了一番,剛剛他並沒有在那三具屍體的身上找到食物。
這意味著,他們的大本營距離這裡恐怕非常近,近到或許根本沒必要隨身攜帶食物,這絕非什麼好消息。
盤算清楚目前的處境,衛燃離開昏暗的廢墟,先將那枚雪鬆徽章彆在胸口,隨後扛著已經頂上子彈的八一杠,在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著。
連續穿過兩個十字路口,他終於再次停下了腳步,此時,距離他不到10米遠的路口斜對麵,便停著一輛113裝甲運兵車。
這輛車的車尾,便一左一右的各自固定著一個20升容量的油桶。
看了眼車頂空無一人的機槍塔,衛燃收了八一杠躲在陰影裡觀察了片刻,隨後借著天色大搖大擺的走到運兵車的車尾,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固定油桶的搭扣,將這沉甸甸的油桶取下來,接著又如法炮製取下了另一邊的油桶。
他如此膽大妄為,自然有他的底氣,這長槍黨終究不是椅澀裂正規軍。
或者更準確的說,終究不是二戰結束後,從蘇聯遷徙過來的,那些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二戰猶太籍紅軍老兵為核心的椅澀裂正規軍。
如果這麼說略顯複雜,那麼也可以簡單一點兒——此時麵對的敵人,隻不過是一群可以和“烏合之眾”畫上絕對等號的菜雞罷了。
如此大搖大擺的拎著兩個沉甸甸的油桶一路小跑著躲進建築廢墟,衛燃見那輛運兵車裡可能存在的長槍黨武裝分子根本沒有發覺,立刻馬不停蹄的從這廢墟破裂的窗戶翻到另一側的街道上,貼著建築陰影,一路小跑著衝向了醫院。
不過,趕在進入醫院之前,他卻再次躲在了建築廢墟裡,打開其中一個油桶的蓋子聞了聞,隨後取出金屬本子裡的煤油汽燈,給裡麵灌滿了汽油,順便也扯掉胸口的雪鬆徽章塞進彈藥袋裡,連同馬甲一並收回了金屬本子。
片刻後,衛燃拎著兩個沉甸甸的油桶,走進了早已經斷電斷油,隻亮著零星燭光的醫院。
等他走進隻剩下唯一一盞煤油汽燈的手術室,代號縫紉機的無國界醫生賽林·雅曼仍在原本該由他負責的台位,忙著給一名傷員進行腹腔手術。
而在隔壁,已經拉開簾子的產床上,正有個女人在代號搖籃的女護士朱莉婭·希婭和代號雪絨花的女護士克拉拉·霍勒的幫助下,在那幾個童工的齊聲祈禱中,艱難的試圖將新生命生下來——承受這座城市和這個民族的戰火與殤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