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縫紉機搖搖頭,“外麵現在恐怕更加危險,獸醫,不,東風先生,還是說說你和熱氣球的真實計劃吧。”
無聲的在心裡罵了一句,衛燃打起精神說道,“隔壁巷子裡的窖井可以藏人,還有醫院,我昨天去負一層逛了逛,因為停電,那一層已經停用了,尤其停屍房,是比較好的藏身點。
但這兩個地方的缺點都一樣,一旦被發現,根本就跑不了。”
“所以你也,不,你和熱氣球也擔心那些長槍黨會再屠殺一次難民營?”縫紉機像是在印證自己的噩夢一般問道。
“我”
衛燃暗暗攥緊了拳頭,將數次想說都說不出的話壓下去,深吸一口氣重新說道,“最好不是那樣,我們這個小團隊裡有女人,還有孩子,無論我們多麼小心都不過分。”
“說的對”
縫紉機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並在沉默片刻後說道,“我也有服役的經曆,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拿起武器保護女人和孩子。”
“那就拿上一支武器吧”
衛燃說著,邁步走進了他的房間,從床底下抽出了那個裝武器的裹屍袋,拿出那支烏茲衝鋒槍遞給了對方,“會用嗎?”
“問題不大”
縫紉機說話間已經接過了槍,還算老練的卸下彈匣又展開槍托,隨後反複拉動槍機,同時嘴上不停的說道,“我雖然隻在部隊服役了一年,但也要參加射擊訓練和考核的,所以我的準頭其實還不錯。”
“殺過人嗎?”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你在問一個醫生殺過人嗎?”縫紉機嗤笑道,“這可不是聰明人該問的。”
“好吧”
衛燃將幾個和衝鋒槍配套的備用彈匣撿出來遞給了對方,“用槍殺過人嗎?”
這一次,縫紉機沉默了片刻,重新收起展開的槍托,又重新裝上彈匣,“我是個醫生”。
“那就是沒用槍殺過人了”
衛燃等對方放下衝鋒槍接過那幾個彈匣,這才繼續說道,“希望你到時候彆猶豫”。
在那一瞬間,他敏銳的察覺到縫紉機的手似乎顫抖了一下。
“搖籃、雪絨花,還有孩子們”
衛燃自顧自的說道,“對麵是長槍黨,總要有一方中槍,我寧願擊倒長槍黨再給他們進行手術治療把他們救回來。”
“如果救不回來呢”縫紉機下意識的反問道。
“我深表遺憾”衛燃一本正經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聞言,縫紉機無奈的搖搖頭,“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慶幸有你這樣一個隊友了。”
“你會感到慶幸的”衛燃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
“我更希望你隻是獸醫先生”
縫紉機一邊說著,一邊脫掉外套將衝鋒槍掛在肩上甩到背後,隨後又撩起毛衣,將備用彈匣彆在腰帶上。
試著跳了跳,他這才重新穿好了外套,“好了,我們下樓拍照吧。”
“走吧”
衛燃同樣沒有浪費時間,接著行李箱的掩護取出相機,跟在對方身後走下了樓。
這麼一會兒的耽擱,房東薩拉赫一家已經換上了一套新衣服,他們甚至把那輛許久沒有啟動過的轎車仔細的擦拭了一番來作為拍照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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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衛燃拿著相機下來,房東夫婦立刻招呼著同樣換了衣服的兒女過來站在他們的麵前,又仔細的幫著他們整理了一番衣領和衣服的下擺。
因為語言不通,不想耽擱時間的衛燃也就沒有和對方閒聊,等他們一家擺好了姿勢之後,用鏡頭套住了他們一家四口和背後那輛被夫妻倆擋住乾癟輪胎的車子,以及那棟二層的小樓,輕輕按下了快門。
借著拉瑪的翻譯,衛燃放心的將已經調整好的相機交給了男房東,隨後和縫紉機夫婦,以及雪絨花和拉瑪他們三個站在一起,也以那輛汽車和那棟二層小樓,以及更遠處被朝陽染成金色的科威特大使館為背景拍了一張合影。
沒有繼續耽擱時間,衛燃接過相機掛在脖子上,和雪絨花等人一起動作麻利的包上了頭巾,告彆了房東一家和拉瑪三人,趕在街道上開始熱鬨起來之前快步跑向了遠處那條狹窄的小巷子,排著隊穿過之後跑進了醫院的側門,又熟門熟路的翻過樓道儘頭的窗子。
“我們去隔壁房間”
縫紉機話音未落,已經拉著搖籃走向了另一間宿舍。
“看來他們需要獨處一會兒”衛燃說著,也已經推開房門將雪絨花讓了進去。
“接下來會遇到危險是嗎?”雪絨花在衛燃關上房門的同時問道。
“隻是提前做好準備。”
衛燃輕聲安撫道,接著輕輕將這姑娘攬入懷裡,貼著他的耳朵說道,“無論發生什麼,緊跟著我,如果如果和我分開了,可以往負一層跑,也可以往那棟房子隔壁巷子裡跑,那裡有個井蓋,掀開就可以躲進去。這一切的前提是沒有人發現你,沒有人跟著你。”
“我知道了”踮著腳的雪絨花下意識的抱緊了衛燃,“我記住了。”
“休息一會兒吧”
衛燃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應該還不會這麼早就有”
“嘭嘭嘭!”
他這邊話都沒說完,門外便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原本被衛燃抱在懷裡的雪絨花也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扭頭看向了不足一米外的房門。
“縫紉機先生,搖籃太太,或者獸醫先生和雪絨花小姐,你們睡醒了嗎?”
房門外,那個名叫索菲亞的巴勒斯坦女護士急促喊道,“有很多傷員需要進行手術。”
“怎麼回事?”
衛燃和隔壁的縫紉機幾乎同時拉開房門,並且同時問了出來。
“就在剛剛,有很多人從外麵逃進了難民營。”
索菲亞護士一邊帶著他們四個跑進樓梯間一邊說道,“很多人都受傷了,有槍傷也有砍傷,據說現在難民營外麵的局勢非常混亂,那些長槍黨像是瘋了一樣。”
“索菲亞,等下我們會在同一個手術室裡工作吧?”衛燃第一次開口問道,“這樣遇到特殊情況,我們還可以相互幫忙。”
“當然可以”
索菲亞想都不想的答道,帶著他們跑到手術層,鑽進了其中一間手術室。
這間手術室裡用來照明的同樣是嗤嗤作響卻格外明亮的煤油汽燈。
都沒等他們做好準備,兩個身上密布著十幾道利器砍傷的傷員便被推了進來。
“他們需要輸血”
雪絨花大聲提醒道,“達索菲亞!快點給他們驗血,尋找供血者!”
“好!”正忙著抬傷員的索菲亞連忙應了一聲。
9月15號這天,隨著第一針麻醉推進傷員的身體,眾人也在毫無準備中便開始了像是沒完沒了般的血腥縫補。
與此同時,原本正在難民營裡走親訪友忙著拍照的熱氣球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從衛燃那裡借來的相機裡,也忠實的記錄了這天清晨動蕩的局勢,以及這動蕩的局勢裡,濃鬱的幾乎肉眼可見的恐慌和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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