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交火開始到無線電裡傳來通報,時間僅僅隻過去了不到十分鐘而已,無線電頻道裡,最先發出通報的人得意的說道,「是個老頭子,我已經把他的頭皮割下來了。」
「彆動」
就在無線電裡的聲音消失的同時,路邊一個門洞的陰影裡也傳來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過來,否則我就要開槍了。」
「蝙蝠?」
衛燃直接換上法語問道,同時也轉過身看向了對方。
「東風?」門洞裡的人在錯愕過後激動的問道。
「是我」
衛燃走進門洞的陰影裡,「你的情況怎麼樣?剛剛」
「肩膀中槍」
蝙蝠低聲說道,「還有烏姆舅舅,他他把民兵引走了,剛剛你的對講機裡」
「他被殺死了」
衛燃歎了口氣,「你們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們不要回來嗎?」
「縫紉機死了」蝙蝠突兀的說道。
「你說什麼?」正在給蝙蝠檢查傷口的衛燃錯愕的問道。
「縫紉機死了」
蝙蝠艱難的開口說道,「在他之前,搖籃女士也死了。」
「他們他們怎麼死的?」
「那輛卡車被民兵注意到之後進行了掃射」
蝙蝠解釋道,「搖籃為了保護一個傷員被打中了,縫紉機也在開火還擊的時候被擊中了大腿。」
「他」
「我們車子剛剛開出難民營不久,他就不行了。」
說著,蝙蝠從兜裡逃出一個飯盒遞給了衛燃,「這是他從那個椅澀裂士兵的身上找到的,一共有18支,他他讓我把其中一半給雪絨花,另一邊交給你,說你肯定用得上,阿卡醫院的傷員也肯定用的上。」
「你們就為了這」
衛燃話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兩人警惕的看著外麵,看著一隊民兵端著槍從外麵走了過去。
「子彈應該卡在了你的肩胛骨上」
衛燃等民兵走遠了之後接過飯盒打開,從裡麵抽出一支馬飛,嘴裡也低聲說道,「我現在沒有條件幫你進行手術,所以你隻能忍著。」
說完,衛燃給對方傷口附近紮上一針馬飛,卻僅僅隻是推進去極少的一些,隨後便直接用紗布壓住了傷口和針劑進行了包紮。
「我們接下來去哪?」
蝙蝠說著,彎腰撿起一件不知道從誰身上脫下來的長槍黨製服穿在了身上,然後重新穿好胸掛拿起了武器。
「和我來」衛燃招了招手,帶著對方離開門洞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你們就為了這些針劑就回來送死?」衛燃重新問道。
「我舅舅的妻子就在阿卡醫院」
蝙蝠低聲說道,「她把逃生的機會讓給了一個孩子,我們還想把她救出來。」
衛燃聞言不由的呼吸一滯,下意識的想到了他親自拍下來的那堆屍體的照片。
長久的沉默過後,衛燃嘶啞著嗓子問道,「雪絨花還好嗎?」
「她還好」
蝙蝠答道,「我把她和孩子們藏在了碼頭的集裝箱裡,她正在照顧那些受傷的孩子們。」
說到這裡,蝙蝠在看到那輛報廢裝甲車的同時低聲反問道,「熱氣球呢?他」
「他也死了」
衛燃一邊往裝甲車的方向走一邊低聲答道,「他把你們帶回來的那份兒禮物綁在了急救車的車頭,然後撞到了一輛裝甲車上。
我猜他肯定提前跳車了,但還是被抓住了,他被他沒能活下來。」
「我們在索馬裡蘭執行任務的時候,曾經有當地人用同樣的方法衝撞我們的營地。」
蝙蝠苦澀的說道,「那是一輛皮卡車,貨鬥裡裝滿了爆炸物。」
「然後呢?」
「熱氣球第一槍
擊斃了駕駛員,他是個非常有天賦的狙擊手,那一槍在六級橫風的情況下擊中了駕駛員的脖子。」
蝙蝠繼續說道,「他的第二槍擊中了輪胎,第三槍打中了發動機,成功讓那輛車偏移方向撞在樹上發生了爆炸,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你肯定想不到,他為那件事自責了很久,他說他就像個該死的侵略者,侵犯彆人的土地,殺死土地的主人,就像疣汰人正在這裡做的一切沒什麼兩樣。」
「先進去吧」
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要不要繼續這個話題的衛燃拉開了報廢裝甲車尾部的艙門,等蝙蝠鑽進去之後,他也這才跟著鑽了進去。
「你去機槍塔吧」
衛燃指了指車身中央的那個小踏板,「我去醫院借一些醫療器械,順便把馬飛送過去,然後回來幫你縫合傷口。」
「漢瓦德和」
「那輛轎車」
衛燃低聲說道,「井蓋被那輛轎車擋著,他們都很好,除非有人打開井蓋,否則千萬不要引起衝突。」
「交給我吧」蝙蝠說完爬上了機槍塔。
見狀,衛燃也再一次跳下了裝甲車殘骸,快步跑向了醫院側門的方向。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交火,此時剛好正有兩個長槍黨民兵攙扶著一個屁股中槍的傷員往這邊走呢。
「需要幫忙嗎?」
離著老遠,衛燃便主動問道,說著,還指了指不遠處的裝甲車殘骸,「我們奉命利用那裡的車載機槍守著醫院,你們剛剛遇到反抗了嗎?」
「是個老家夥」
其中一個民兵一邊說著,一邊將攙扶傷員的工作讓給了衛燃,「他打傷了不少人」。
「我把他背進去吧」
衛燃朝另一個攙扶傷員的民兵說道,「你們去抬其他人。」
「你可真是個熱心腸,上帝會保佑你的。」另一個人說著,同伴一起幫衛燃把那名屁股中槍的傷員背了起來。
「我可不想和我的搭檔守著那輛破裝甲車」
衛燃嫌棄說道,「那輛裝甲車裡死了不少人,那個味道實在是太惡心了。」
「拿著這個,或許會讓你好受一些。」
最先被衛燃搶走工作的民兵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裡摸出幾根恰特草塞在了他的上衣兜裡。
「謝謝」
衛燃說著,已經邁步走向了醫院,「你們去救其他人吧,我自己送他進去就好。」
聞言,這倆人各自摸出一根恰特草塞進嘴裡,放心的將傷員交給衛燃,轉身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至於衛燃,他自然不會對背上那個失血過多已經陷入昏迷的傷員做些什麼,反而背著他順利的走進了醫院主樓,將其送到了一個男醫生的手上。
隨意拉住另一名醫生,衛燃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拉下充當麵罩的t恤,換上法語低聲問道,「認識我嗎?」
「你是獸」
「噓——」
衛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對方走進昏暗的樓梯間,先看了眼被打開的負一層出入口,然後才低聲問道,「這裡情況怎麼樣?」
「那些沒能逃走的傷員基本都死了」
這名醫生貼著衛燃的耳朵低聲說道,「現在這裡沒有多少活著的巴勒斯坦人了。」
「醫生裡有受傷的嗎?」衛燃低聲問道。
「有」
「拿著這個,隻給受傷的醫生用就可以了。」
衛燃說著,將蝙蝠送來的幾支馬飛遞給了對方,「我在這裡等你,幫我去找一套手術器械。」
「我很快回來」
這名醫生說
完,攥著那幾支針劑跑沒了影子。
片刻之後,他將一個手術包塞給了衛燃,「你」
「你們都會活下來的」
衛燃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重新拉上麵罩,邁步走出充斥著血腥味的醫院,在即將亮起的天色中,邁步走向了外麵那輛被炸毀的裝甲車。
這,才僅僅隻是9月18號的清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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