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交錯而過的瞬間,身後也再次響起了喊殺聲和馬刀碰撞聲以及戰馬的嘶鳴!
根本不用指揮,根本沒有人指揮,眾人幾乎同時調轉了碼頭,尤其手槍隊,紛紛各自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彈夾,壓進了盒子炮裡。
“衝!”
馬團長的副官一聲大喊之後吹響了哨子,頓時,這支騎兵開始了第二輪衝殺!
這次,依舊是特務連衝鋒在前,依舊是打連發的盒子炮甚至花機關最先開火!
依舊密集的槍聲中,剛剛又經曆了一輪拚殺的鬼子騎兵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甚至有的都還沒來得及調轉馬頭,衛燃等人已經緊追著子彈衝到了近前!
這一次衝殺明顯比第一輪簡單容易了許多,在一次次揮舞的馬刀中,那些剛剛把馬身轉過來的鬼子騎兵大多時候都沒反應過來,又或者即便反應過來舉刀迎擊,也明顯力氣弱了許多。
“鐺!”
在又一次馬刀和馬刀的對撞中,衛燃手中的馬刀近乎摧枯拉朽的磕飛了對方的馬刀。
根本沒有補刀,他便借著撞到的反作用力上揚刀鋒,順勢劃過了下一個尚且用後背對著自己的鬼子脖頸。
打著轉滾落肩膀的腦袋還沒落地,這支鬼子騎兵再次被鑿穿,與此同時,剛剛與衛燃等人迎麵交錯而過的友軍再次衝殺回來,再次交錯而過,再次撲向了隊形散亂的敵人!
“嘟——!”
在團長副官的哨音中,眾人再度轉向,手槍隊再次舉起了壓滿子彈的盒子炮!
“噠噠噠——!”
新一輪的火力壓製之下,減員嚴重的鬼子騎兵已經有了逃離的意向,但這好不容易做成的口袋陣又如何能讓它們逃了?
在這些匆忙迎接新一輪砍殺,卻根本都沒有機會跑起來的鬼子騎兵們絕望的注視下,在它們來時的方向,不知什麼時候也多出了一隊舉著馬刀旁觀的騎兵!
第三輪短兵相接,一頭不要命的鬼子從自己的馬上飛身直撲到了衛燃騎著的咬人馬上。
“噗!”
衛燃雖然沒有料到如此打法,卻一點不耽誤他把馬刀橫在身前,用已經斑駁參差的刀刃抵著撞上來的鬼子脖頸橫向一拉。
“嗤——”
近在耳邊的一聲噴濺聲,溫熱腥臭的血液噴的衛燃胸口和脖頸乃至臉上紅了一片,那名被割開了脖頸的鬼子,也被衛燃一把推了出去。
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下一名鬼子騎兵卻已經舉起馬刀準備刺入衛燃的胸膛了!可衛燃此時卻被鮮血糊住了眼睛!
“砰!”
恰在此時,趙金玉舉著盒子炮扣動扳機,竟然無比精準的命中了這名鬼子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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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彈的撞擊之下,這名鬼子仰頭後躺,它手裡的馬刀也在距離衛燃隻剩下不到三四米的距離時滑落在地,斜著戳在了黃沙地上。
等衛燃擦掉眼睛上糊著的鮮血,他們已經又一次鑿穿了鬼子的騎兵!
“嘟!嘟!嘟!嘟!”
在馬進韜的哨音中,來回衝殺了三輪的騎兵隊伍在讓過對麵的友軍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舉槍!”馬進韜嘶吼著發出了命令。
在一陣稀裡嘩啦的雜音過後,浴血的騎兵們各自取下了肩頭絕大多數來自繳獲的鬼子38式騎兵槍。隻有衛燃,取出的並非騎兵槍,而是相機。
相比他精心嗬護的相機,其餘戰士們手裡的馬槍絕大多數都因為缺乏必要的保養維護而鏽跡斑斑。
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槍托都已經從中間沿著製造之初的膠合線開裂,以至於不得不用皮革、釘子或者布條進行捆綁固定。
可即便如此,它們依舊可以打響!
幾乎就在剛剛迎麵而過的友軍又一次鑿穿了鬼子僅剩的騎兵隊伍的時候,隨著一聲哨響,眾人立刻扣動扳機,在衛燃按下快門的同時打出了一輪本來早該在戰爭中被淘汰的排槍。
這絕對比機槍壓製更加的節省子彈,僅僅隻是一輪槍聲過後,鬼子的騎兵隊伍裡,還騎在馬背上的已經不足50了。
“砰——!”
當一輪從斜對麵打來的排槍過後,僅剩的那四五十個鬼子騎兵也相繼中槍,僅僅隻剩下了他們的戰馬仍就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
直到消滅了所有的鬼子騎兵,直到戰場中間僅剩下那幾十匹鬼子戰馬的時候,衛燃這才察覺到了疼痛,來自腿上、胳膊上的疼痛。
可相比疼痛,他更注意到,即便有對麵那支友軍的協助,這一輪拚殺下來,他們這支騎兵團此時也隻剩下最多兩百多騎兵了。
更要命的是,他並沒有在這兩百多人裡找到那位送自己馬靴的馬團長,更沒有找到他的副官。
顯然,周圍其餘騎兵戰士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在短暫了慌亂過後,馬進韜催馬往前說道,“特務連!把團長和副官找回來!其餘人打掃戰場、救助戰友!”
“是!”
眾人齊聲應和,各自催馬衝向了不足百米遠的拚殺戰場。
忍耐著全身的疼痛,衛燃下馬之後先給明暗兩支盒子炮全都壓滿了子彈,這才提著馬刀走向了滿地的屍體。
“噗!”
衛燃給一具被砍掉了大半個肩膀,而且腿上也有刀傷的鬼子騎兵脖子上補了一刀。
繼續往前走,他停在了一名騎兵的旁邊,探手試了試他的鼻息,又聽了聽他的心跳,見全都沒有反應,這才歎了口氣,起身繼續往前走著。
足足六七百敵我雙方的人馬屍體躺倒一地,這是很難描述出來的慘狀。
在一次又一次補刀中,在一次又一次把曾經的戰友拽出來或是試探鼻息,或是聽一聽心跳的徒勞努力中。眾人和對麵的友軍在長達一個小時的忙碌之後,終於將他們各自的戰友抬離了這片戰場。
在這期間,特務連也終於找到了他們的團長和團長副官。
萬幸,團長雖然一條胳膊自手肘處被砍斷,小腿也在墜馬之後被撞斷了骨頭,但總算是還活著。
不幸的是,他的副官卻沒能活下來,他的腹部插著一把鬼子馬刀,至死,他手裡的那支已經打空了子彈的花口擼子,都死死的頂著被他摟在懷裡的那頭鬼子騎兵被打爛的胸口。
“尕娃,給他照個相吧。”
馬團長朝著剛剛幫自己完成了斷臂止血,此時正在給他對齊斷骨的衛燃說道,“小於打16那年就跟著我了唔——!”
在馬團長的慘叫中,衛燃幫他對齊了小腿皮肉裡的斷骨,又在一番揉捏之後確定對齊了,這才找來四把鬼子馬刀刀鞘當作夾板,幫著馬團長進行了固定。
“我侄女已經懷了小於的孩子了”
疼的臉色慘白的馬團長近乎絕望的歎息道,“我我回去咋個交代!唉!”
“團長,我會給他拍張照片的。”衛燃認真的做出了保證,“我我這就去。”
“進韜從現在開始,你是代理團長。”馬團長看著於副官的方向怔怔的說道。
“是!”馬進韜嚴肅的接受了這項命令,隻是他的臉上,卻根本沒有升官的喜悅。
近乎慌亂的離開了新舊兩任馬團長,衛燃舉起相機,朝著那位於副官按下了快門,將他和他殺死的敵人拍了下來,隨後又親手幫他推開了敵人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拔出了於副官身體裡的馬刀。
“安心走吧”衛燃在喃喃自語中幫著於副官閉上了眼睛。
這一仗,他們全殲了鬼子的騎兵,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相比失去戰友的痛苦和勝利的喜悅,趙金玉卻愈發的茫然了。
眼下無疑是騎兵團最艱難的時候,他實在是沒辦法開口在這個時候提出離開騎兵團。
戰場邊緣,守著戰利品的趙金玉擺弄著剛剛和兄弟部分公平分配之後分到的擲彈筒,以及那裝滿了兩個鬼子章魚包的擲榴彈,腦子裡也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在白山黑水中的戰鬥。
“這話說不出口啊”
滿臉苦澀糾結的趙金玉,看著遠處忙著收攏屍體的戰友們,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而打開了腰間的木頭槍盒,抽出了一支盒子炮。
這支盒子炮是李隨安的,是當初把李隨安送走之前,對方留給他的。
用李隨安的話說,如果他在被送去馬家的路上沒能活下來,就要麻煩趙金玉在趕跑了鬼子之後,把這支槍替他送回去了。
再等等吧
趙金玉將這支盒子炮重新裝回槍盒扣上了扣子,隻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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