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光消退,衛燃發現自己又一次來到了雪絨花克拉拉的夢境農場裡,又一次坐在了那張小桌的邊上。
沙沙的摩擦聲中,他也看到了那支金屬羽毛筆在紙頁上寫下的新一行文字
第四幕
角色身份抗聯戰士衛燃
回歸任務護送傷員及情報逃出包圍圈
果然還沒結束嗎?
在衛燃莫名鬆了一口氣的歎息中,他也在濃鬱的白光中看到了這次能用的東西。
隻是,出乎他的預料,這次他能用到的東西卻格外的特彆,除了之前幾幕出現過的羅伯特相機包、長征扁擔以及英軍水壺,這次竟然還把毛瑟刺刀、蘇軍鬥篷和德軍行軍靴,乃至那支波波沙衝鋒槍和德軍醫療箱都慷慨的給他用了!
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還沒等他琢磨明白,隨著白光消退,他最先聞到了腐殖層特有的氣味兒,緊接著便是蚊子煽動翅膀的時候特有的嗡嗡聲,以及嘩啦啦的水流聲。
當視力恢複正常,他最先看到的,卻是正前方不過一米遠的位置點燃的篝火堆。
這篝火之上,還架著一個帶有濃鬱蘇聯風格的搪瓷鍋以及一個似乎是一套的搪瓷燒水壺,這倆容器裡,全都裝著已經沸騰的開水。
篝火堆另一邊,最多不過五米遠的位置便是潺潺流動的溪流。
環顧四周,那匹咬人的黑馬就拴在溪流邊一棵掛滿黃葉的白樺樹主乾上。
相隔不遠的另外幾棵樹的樹乾上,還拴著胡八指那匹大白騾子和另外兩匹大黑馬,他甚至能認出來,那兩匹馬恰恰是當年曹大掌櫃那倆牛逼兒子的坐騎!
再看看自己,腳上是一雙快要磨穿了千層底兒的布鞋。
身上是一套草黃色,補丁套著補丁的單衣單褲,腰間依舊綁著九龍帶,這條九龍帶不但彆著一支盒子炮,而且還用一個自製的皮套固定著當年胡八指送給他的那套解食刀。
快步走到那匹咬人馬的身旁看了看,這匹咬人的黑馬倒是神采依舊,槍袋裡也仍舊戳著那支鬼子的44式騎兵槍。
鼓鼓囊囊的馬褡褳裡,除了裝著些給馬準備的精料之外,還有個空空如也的鬼子飯盒以及一遝信件和五六個纏著細棉線的蘇聯檸檬手榴彈。
再看另外兩匹黑馬,其中一個槍袋裡插著一支馬四環,另一個褡褳卻藏著一支大沽廠的花機關和幾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倒是那匹大白騾子拉著的爬犁上,不但放著另一支花機關,而且還藏著一把衛燃無比熟悉的馬刀。
最重要的是,爬犁上還躺著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這個男人胡子拉碴而且臉色煞白,就連呼吸也格外的微弱。
掀開蓋在他身上的鬼子行軍毯,衛燃不由的歎了口氣。
這名傷員身上滿是大大小小已經經過處理的傷口,左腿自小腿中間的位置已經進行了截肢手術。
可即便如此,他卻仍舊沒有脫離危險。他是誰?那三頭牲口的主人又是誰?胡八指還是趙金玉?
衛燃暗暗琢磨的同時,卻一點不耽誤他幫著這位昏迷中的傷員蓋好了毯子之後退到遠處,把這次能用的東西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來快速檢查了一番。
消息有好有壞,相機包裡除了相機本身裝著個膠卷之外根本沒有備用膠卷,水壺裡也空空如也。
但長征扁擔配套的盒子炮,乃至那支波波沙的彈鼓裡全都壓滿了子彈。
但那醫療箱裡,既沒有珍貴的青黴素,更沒有血漿粉,甚至連藥品都不算多麼齊全。
可以說,這偌大的一個藥箱,拿得出手的除了整套的手術器械之外,便隻有少的可憐的幾支麻醉劑。
收起藥箱最後取出毛瑟刺刀檢查了一番鋒利的刃口,衛燃果斷的踢掉了腳上破爛的千層底布鞋,換上了那雙德國行軍靴,並且將原本固定在九龍帶上的解食刀塞進了靴筒裡。
恰在此時,溪流的方向也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衛燃反應極快的躲到了旁邊一棵鬆樹的後麵,同時也拔出了彆在九龍帶上的盒子炮。
“衛大哥呢?”
幾乎前後腳,他也聽到了趙金玉的嘀咕。
“這兒呢”
衛燃招呼了一聲,收起槍的同時應了一聲,並在停頓了一秒鐘之後,這才邁步從樹乾後麵走了出來。
這不知多久未見,趙金玉已經留起了連鬢的胡子,手裡還拎著一串肥嫩的林蛙以及一條能有手臂長的大魚。
萬幸,他的身體看著倒還算康健,而且行頭都和自己差不多。
再看跟在他身後那倆人,竟然是邱勇武和小四兒!
這倆小夥子看著也壯實了不少,邱勇武手裡拎著鬼子的帆布水桶,那桶裡還裝著些衛燃認識或者不認識的草藥。
小四兒則用一根棍子挑著不少木柴,在他的腰間,還額外彆著一把鋸子。
“受傷的同誌情況怎麼樣?”
趙金玉一邊說著,已經將手裡拎著的獵物在樹乾上狠狠的摔了一下,隨後把那條魚丟到腳邊,將那一串摔暈的林蛙送進煮著沸水的搪瓷鍋裡開始了汆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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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昏迷呢”
衛燃歎息道,“他要儘快接受正規的治療才行。”
“那就隻能等咱們回去之後了”
趙金玉說著,已經將林蛙提起來,隨後端起那口搪瓷鍋,倒掉了裡麵的滾水走向溪流邊。
“我再給他熬點草藥吧,興許能有用。”
邱勇武說著,已經熟門熟路的從那爬犁的邊角處翻出了一口並不算大的砂鍋。
“你們先忙著,俺再去周圍轉轉。”
小四兒說著,已經放下了挑回來的木柴,轉而從一匹黑馬的槍袋裡抽出了那支馬四環扛在肩上,又額外拎著個帆布桶鑽進了林子裡。
“咱們還有幾天才能走出去?”衛燃說著,撿起那條魚走到了溪流邊,取出毛瑟刺刀開始刮鱗開膛。
“少說也得四五天”
趙金玉一邊搓洗那些林蛙一邊反問道,“衛大哥,你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不好說”
衛燃搖搖頭,這個真的不好說,如果能給他注射一陣青黴素,他有極大的概率活下來,但眼下他或許隨時都會死於感染。
“等吃了飯咱們就繼續走”趙金玉歎了口氣,語氣中已經滿是疲憊和無法掩飾的焦灼。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衛燃同樣跟著歎了口氣,有意引導著話題。
“你說的誰?”趙金玉問道。
“還能是誰?”衛燃用理所當然的語氣繼續引著對方在這個話題上主動透露些什麼。
“你和他們也挺長時間沒聯係了吧?”趙金玉反問道。
“是啊”
衛燃歎了口氣,“可不是有段時間了,你要是知道就挨個說說。”
“從誰開始?”趙金玉沉默片刻後反問道。
“從李望川開始吧,你有他的消息嗎?”
“有”
趙金玉點了點頭,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按我姐的信裡說,當年他的傷養好了之後,就和我姐夫的妹妹青禾姑娘成婚了,馬家老太爺還給小白,小白你記得吧?”
“記得,白宇光嘛,當年你姐夫的馬夫。”
“沒錯,就是他。”
趙金玉停下手裡的活計,將手裡那些清洗乾淨的林蛙放在端來的搪瓷鍋裡,又隨意的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摸出一包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