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座島上也打出了兩串密集的火炮,險之又險的用炸開的炮彈封住了其中一架飛機的機頭區域。
在衛燃近乎下意識的掏出來並且舉起來的相機鏡頭裡,這架打著轉拉著濃煙的轟炸機,匆忙丟下了掛載的炸彈,隨後竭力盤旋著,試圖離開這片空域。
而另一架沒有中彈的轟炸機,卻直撲島嶼的後方,丟下了一連串的炸彈之後,在追著打過來的彈幕中迅速爬升越飛越遠。
在衛燃眼睜睜的注視下,第一架中彈的飛機搖搖晃晃的飛走了,第二架飛機拉著濃煙飛往了遠處,最終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拉多加湖,第三架飛機卻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這片空域。
一時間,視野之內就隻剩下了後兩架飛機或是匆忙或是從容丟下的炸開炸開之後衝天的煙團、火光,又或者這個距離根本看不到的水花,以及炸碎的冰層。
無力的歎了口氣,衛燃扭頭看向了那位機警的馬夫,可隻是一眼,他便意識到了不對。
慌忙的爬起來,衛燃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對方,待離著近了,他卻發現,這名他都沒來得及問出名字的馬夫已經被第一架轟炸機的機槍從胸口幾乎打成了兩節
“抱歉,我該先問問你的名字的”
衛燃歉意的念叨著,麵無表情的幫對方翻了個身,仔細的擦掉了對方嘴角溢出的鮮血,又幫他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衣領,隨後舉起相機,給這個骨瘦如柴的年輕人拍下了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張照片。
在他的身上摸了摸,唯一能找到的一件私人物品,也僅僅隻是一把用皮繩掛在脖子上的鑰匙罷了。
再次歎了口氣,衛燃撿起馬鞭,邁步走向已經跑到幾百米外的那輛馬拉爬犁,拽著它重新走到了馬夫的身旁。
在爬犁上一陣翻找,這上麵隻放著四箱25毫米防空炮使用的彈藥和一桶煤油,以及一個僅僅隻裝了少量藥品的木頭箱子。
這口也就後世的鞋盒大小的木頭箱子裡,還有數得過來的幾封三角信。
重新扣上蓋子,衛燃解下麻袋包,從裡麵掏出自己的蘇軍鬥篷裹住了年輕馬夫尚且溫熱的屍體,將他小心的抬到了爬犁上,
輕輕甩動鞭杆兒,衛燃吆喝著這匹馬繼續跑向了百多米外的那座小島。
隨著距離一點點的拉近,這匹馬拉爬犁最終爬上了這座小島,他也看到了小島上的林地邊緣,修建在一棵鬆樹樹冠裡的哨塔。
在這座哨塔和小島岸邊之間的這片空地上,用冰雪堆砌了一座帶有缺口的環形火炮陣地。
這座用冰雪壘砌,地表鋪著鬆樹枝用來防滑的火炮陣地裡,便停放著這片陣地唯一的一門防空火炮。
此時,正有幾個人忙著用白色床單將這門火炮遮蓋起來,這些將自己包裹的格外嚴實的瘦小身影對於衛燃的出現似乎並不意外,同樣也說不上熱情或者冷淡。
繼續環顧周圍,在那座哨塔另一側的森林裡,衛燃總算隱約看到了一座似乎亮著燈的地窩子。
“這座陣地的政委在哪?”衛燃朝正在忙著遮蓋防空火炮的那些人高聲問道。
“這裡沒有政委”
其中一個士兵轉身走過來,朝著衛燃用並不標準的姿勢敬了個禮,用好聽的女聲答道,“我們的政委在一周前就犧牲了,我們這座陣地目前沒有政委。”
同樣抬手回了個禮,衛燃問道,“那麼現在誰來指揮這裡戰鬥?”
“去那裡,亮燈的那裡。”
這名女兵抬手指了指亮燈的那座地窩子,“目前是謝廖沙大叔在指揮我們戰鬥,不過他現在正忙著給傷員包紮,大概沒時間見你。”
“我帶來了一些藥品”
衛燃說著,已經抖動韁繩,吆喝著馬拉爬犁跑了過去。
見狀,那名女兵也反應極快的跳上了爬犁,隨後便注意到了被鬥篷蓋著的馬夫。
掀開鬥篷看了一眼,這名女兵歎了口氣,格外平靜的說道,“萬尼亞大哥也犧牲了。”
“你認識他?”衛燃問道,“你呢?你叫什麼?”
“焦妮婭”
這名女兵答道,“叫我焦妮婭吧,萬尼亞大哥是我們的郵差,也是我們的彈藥和傷員以及俘虜運輸員,我們的第四位運輸員。”
聞言,衛燃不由的呼吸一滯,他沒想到,這已經是第四位了。
“你呢?你又是誰?我們的新政委?還是我們需要的醫生?又或者我們的第五位運輸員?”
“我是維克多,來自”
“共青團真理報的記者?”焦妮婭驚訝的問道。
“你知道我?”衛燃詫異的看向對方。
“當然知道”
焦妮婭立刻答道,“上次萬尼亞給我們送彈藥的時候就提過,不久之後將會有一位從列寧格勒回來的記者同誌來我們這裡采訪,我們等了很久了,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他還說了我是從列寧格勒回來的?”衛燃愈發詫異了些。
“當然”
焦妮婭說話間已經跳下了爬犁,“我這就去告訴謝廖大大叔這個好消息!”
“我們一起吧”
衛燃說著,吆喝著牲口停下來,隨後抱起了那口並不算大的木頭箱子,在撲麵而來的慘叫聲中,跟著焦妮婭走進了亮著燈的地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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