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我需要炮手!尤莉亞受傷了!”
幾乎就在那些轟炸機飛離射界的同時,焦尼婭便開始大聲的喊道。
“救人!”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第一衝出去跑到了相隔不遠的火炮陣地邊上。僅僅隻是看了一眼,他便心頭一沉。
尤莉亞被轟炸機的航空機槍命中了,子彈打斷了她的一條腿!此時,她仍舊還活著,僅存的一條腿都還搭在火力踏板上隨時準備踩下去!
“忍住!”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粗暴的扯下了對方的腰帶,死死的勒住了傷口,隨後將這個輕的幾乎沒有重量的姑娘橫抱起來,一邊往充當手術室的窩棚跑一邊朝著跑過來的奧爾加大喊道,“汽燈!點燃汽燈”
聞言,奧爾加慌了慌,立刻轉身又跑回去,用最快的速度開始給汽燈打氣加壓。
“謝爾蓋昨晚送來了什麼藥品?”衛燃一邊將尤莉亞放在手術台上一邊問道。
“一套手術器械!一瓶獸用麻醉!另外還有些紗布!”奧爾加語速極快的答道。
“獸用?在哪?”衛燃停下將尤莉亞綁起來的動作問道。
“床頭箱子裡!”奧爾加答道。
借著油燈的微弱光芒,衛燃從箱子裡找出了一大瓶獸用麻醉劑,匆忙查看了一下藥瓶子上貼著的標簽,便立刻抽出一支玻璃注射器吸取了少量的藥劑紮在了尤莉亞的斷肢附近。
“她需要輸血,知道她的血型嗎?”衛燃大喊著問道。
“不知道!”已經點燃了汽燈的奧爾加大聲答道,“所有人裡,我隻知道我和媽媽的血型!”
“那就隻能快點了”
衛燃匆忙用碘酒擦了擦手,抄起了手術器械這就開始了忙活。
與此同時,從遠處趕來的薩沙隻是在窩棚外隔著窗子看了眼他的女朋友尤莉亞,隨後便跑到了火炮陣地邊上,拿起尤莉亞的斷肢放在一邊,隨後自己坐了上去。
“當我喊出開炮的時候,用力踩下踏板就可以!”焦尼婭冷靜的提醒道,“彆的什麼都不用管!”
“我知道!我練習過!”薩沙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大聲回應道。
“他們還會回來的”
焦尼婭說著看向了樹梢的哨塔,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剛剛跑進女生宿舍的索尼婭已經重新爬了上去。
在衛燃和奧爾加緊張的忙碌中,在汽燈釋放的冰藍色光芒中,尤莉亞的破碎的血管被衛燃以最粗暴的方式縫合在了一起。
可是,還沒等他縫合好撕裂的肌肉,天空中卻再次傳來了轟炸機隆隆的咆哮!
幾乎同一時間,轟炸機的航空機槍以及三座島上的防空火炮相繼開火。
但此時,衛燃卻根本顧不得去關注外麵發生了什麼,他必須在奧爾加努力撐開的蘇軍鬥篷的遮掩下,儘快給尤莉亞完成手術。
可偏偏,他在這交火聲中聽到了航彈墜落時特有的哨音。
“注意避炮!”
衛燃說著,已經彎腰護住了尤莉亞的傷口,反應稍慢一拍的奧爾加也立刻彎下了腰。
“轟!轟!轟!轟!”
一連串五顆航彈在周圍炸響,充當手術室的窩棚也劈裡啪啦的抖落了大量的泥土。
但萬幸,外麵的防空火炮仍在以七發為一個單位進行的反擊!
“撐好了!”
衛燃說著,自己卻起身推開了房門往外匆匆看了一眼,見炮組成員都在,便立刻返回窩棚,繼續縫合著尤莉亞的傷口。
不等他這邊忙完,轟炸機的咆哮已經越來越遠,防空火炮也停了下來。
緊跟著,窩棚的門被人推開,尤裡抱著他的妹妹索尼婭,帶著哭腔問道,“維克多,救救她,救救我妹妹!”
扭頭看了一眼,衛燃重新收回了視線,繼續一邊縫合一邊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救不活她,她已經死了。”
“試試吧,再試試吧,求求你再試試吧。”尤裡說著,人卻已經無力的坐在了門口。
他懷裡的索尼婭,頭骨已經破裂,白色的腦漿都已經流淌出來了,在她的胸口,還有子彈造成的貫穿傷。
“她已經死了,抱歉。”
衛燃越發歉意的說道,同時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還還有彆人受傷嗎?”
聞言,尤裡擦了擦抑製不住的眼淚,掙紮著站起來,“沒有,炮組沒有受傷,我我這就去看看其他人。”
“等我一下,讓我給她拍張照片吧。”衛燃說道。
“不用了”尤裡搖搖頭,“我有她的照片,我我要去工作。”
話音未落,尤裡艱難的抱著索尼婭的屍體離開了窩棚。
“她是從樹上摔下來的”奧爾加說道。
“我知道”衛燃點了點頭。
“她不是第一個從哨塔摔下來的了”
奧爾加的語氣愈發痛苦,“在她之前還有”
“先工作吧”
衛燃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他不想聽到這些無助的慘劇。
“那就先工作吧,她能活下來嗎?”奧爾加問道。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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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燃如實說道,他雖然已經縫合了傷口,但尤莉亞卻已經昏迷了,唯一能證明她還活著的,就隻剩下了她起伏的胸口。
完成了最後的縫合,衛燃將包紮的工作交給了奧爾加,“記得給她吃兩顆糖果,糖果在你的母親弗拉達太太那裡。”
“我知道了”奧爾加一邊包紮一邊應下了這份工作。
聞言,衛燃取出相機,給正在忙碌的奧爾加以及昏迷的尤莉亞拍了張照片,這才推開窩棚的木門走出去,走向了遠處的墓地。
此時,尤裡剛剛在老伊萬等人的幫助下埋葬了他的妹妹索尼婭。
“她把懷爐放在窩棚裡了”
尤裡接過麗薩送來的懷爐,絕望的說道,“她知道她要死了。”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
老伊萬將尤裡摟在懷裡,看向走來的衛燃,“記者同誌,再給我們拍一張合影吧。然後我們要選出一位新的哨兵了。”
“好”
衛燃點點頭,打開了祿來相機的皮套,將站在一起的眾人囊括在相機取景器裡按下了快門。
“瓦西裡,幫我們選出新的哨兵吧。”老伊萬說道,“焦尼婭,帶著你的人去陣地。”
“是!”
焦尼婭乾脆的接下了命令,帶著她的炮組成員走向了陣地,卻留下了剛剛緊急替補的薩沙。
與此同時,尤裡也將懷爐塞進懷裡,將染著他的妹妹索尼婭鮮血的哨子掛在脖子上,又拿上幾塊木板幾顆釘子,以及一把小斧頭,獨自走向了那座幾乎被機槍打爛的哨塔。
至此,這墓地旁除了負責點兵點將的瓦西裡,就隻剩下了老伊萬、弗拉達,以及薩沙、魯斯蘭、伊戈爾和衛燃。
“維克多同誌,你也”
“我也要參加戰鬥”衛燃認真的說道。
“還有我”
話音未落,奧爾加也走了過來,並且站在了衛燃的身旁。
“瓦西裡,開始吧。”說話的卻是廚娘弗拉達。
“開始吧”老伊萬歎了口氣,也跟著說道,“我們先選出急需的炮手吧。”
聞言,瓦西裡脫掉了手套,伸出了手指頭指向了排成一列的眾人,“濃霧裡走出個德國人呀,口袋裡拔出一把刀呀,要殺要刮就是你呀。”
這一次,他的手指頭停在了伊戈爾的身上。
“我就知道我適合做個炮手!”伊戈爾激動的說道,他甚至不等其餘人說些什麼,就已經舉著受傷的一隻手跑向了火炮陣地。
“接下來是接替索尼婭的哨兵”老伊萬說完,瓦西裡也在衛燃用鏡頭對準他的時候,再次念出了那首童謠。
預料之中又預料之外,這次他的手指頭停在了衛燃的身上。
“看來是我得到了哨兵的工作”
衛燃趕在所有人說話之前將相機掛在了脖子上,“既然這樣,我去和”
“他不能去”
奧爾加拽住了衛燃的胳膊,“他是我們這座島上,甚至我們這三座島上唯一可以進行手術的醫生,他不能冒險,讓我去吧。”
“營地和哨塔挨著,危險程度是一樣的。”
衛燃輕輕掰開對方的手,“而且我在哨塔上還能更清楚的看到誰受傷了,所以還是我來吧。”
“可”
“我又不是一直在上麵”
衛燃開口說道,“我保證,發現飛機並且預警之後我就下來,那裡離著窩棚本來也不遠。”
“這好吧”奧爾加最終還是鬆開了衛燃的胳膊。
“尤莉亞就交給你照顧了”
衛燃說完,加快腳步走向了哨塔,他要去看看尤裡的情況。
再次爬上這座哨塔,尤裡正忙著用木板和釘子修補幾乎被打爛的哨塔,他的情緒也出乎預料的平靜。
“我接替了索尼婭的工作”
衛燃開口說道,“尤裡,給我分配任務吧。”
扭頭看了眼衛燃,尤裡繼續一邊忙著釘木板一邊問道,“你的視力怎麼樣?晚上能看清東西嗎?”
“能”
衛燃答道,“我沒有夜盲症。”
“中午到午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