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口,ak74突擊步槍的對空掃射聲被蘇25的呼嘯輕而易舉的掩蓋,但那架呼嘯而過的蘇25卻像是故意似的,根本就沒有對哈基姆開火!
“快躲開!”
衛燃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大喊,便抱著那個小嬰兒以及索拉婭,打著滾躲進了山穀一側岩壁下的縫隙裡。
匆忙間,他隻看到騎在毛驢上的阿雅娜回頭掃了一眼,又儘力丟出去一些什麼,隨後她竟然點亮了一支手電筒,將昏黃的光束對準了身後呼嘯而至的戰鬥機!
“突突突——!”
密集的機炮開火聲中,那盞剛剛點亮的手電筒瞬間熄滅,那頭毛驢,以及騎在毛驢上的年輕媽媽也化作了這條山穀裡破碎的血肉屍骨。
但此時,衛燃卻根本顧不得多看一眼,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死死的拽著索拉婭,抱著懷裡的小嬰兒,沿著山穀邊緣石頭下的縫隙,貓著腰玩了命的往山穀外麵的方向跑,往馬赫布卜消失的方向跑。
隻是眨眼間,挺著機炮的蘇25沿著山穀開始犁地、拉升,最終消失在了夜色中。
但那飛機的呼嘯聲卻並沒有離開,不遠處哈基姆周圍的篝火也沒有熄滅,他也開始了新一輪徒勞的掃射。
“轟轟轟轟!”
飛機的呼嘯聲中,重新盤旋了一圈的蘇25慷慨的朝著山穀打出了一發發的火箭彈,卻又一次故意放過了幾近崩潰的哈基姆。
在那些火箭彈的爆炸中,這條狹窄的山穀兩側的石塊開始崩塌,一連串的衝擊波沿著狹窄的山穀朝著兩頭狂奔,裹挾著巨大的能量鬆動了岩壁上的碎石、浮土和荒草。
在哈基姆崩潰的大喊和咒罵中,這片山穀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被一點點的掩埋,那架蘇25也越飛越遠。
但很快,他卻再次飛了回來,隻用一個短促的開火,便輕而易舉卻又準頭十足的撕碎了跪在地上痛哭的哈基姆。
終於,戰鬥機的呼嘯徹底消失在了夜空之中。這殘存的半條山穀裡,也就隻剩下了兩側岩縫裡傳來的嬰兒和女孩子的嚎啕大哭。
“基裡爾基裡爾?你還活著嗎?”衛燃強忍著疼痛大喊著問道。
剛剛被火箭彈震塌的石頭壓住了他的一條腿,但萬幸,無論是被他護在懷裡的孩子還是索拉婭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活活著”
山穀另一頭,基裡爾痛苦的聲音傳了出來,“孩子們活著嗎?”
“活著”
衛燃咬著牙回應了一聲,隨後換上了波斯語問道,“索拉婭,你能聽懂波斯語嗎?”
“能”
索拉婭一邊試圖抹掉止不住的眼淚一邊哽咽著答道。
“去,去看看對麵的情況,快點跑過去,看看他們活著沒有。”
衛燃說著,將懷裡的小嬰兒往身旁放了放,這個哭的格外響亮的小家夥並沒有受傷,但卻難免滿身的灰塵。
聞言,早已失去了主心骨的索拉婭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隨後便看到了同樣從對麵爬出來的喬婭,以及被她抱在懷裡的孩子。
“你受傷了嗎?”
這倆小姑娘異口同聲的問道。
“沒有”她們又異口同聲的答道。
“快躲回去,彆在空地停留!”衛燃和基裡爾異口同聲的大喊著提醒道。
慌亂之下,這倆小姑娘近乎下意識的又跑回了原來的藏身點。
“幫幫我一下”
衛燃說道,“我的腿上壓著很多石頭,幫我看看能不能移開。”
聞言,索拉婭慌亂的爬到了衛燃的腿邊,將壓住最裡麵那條腿的大塊小塊的石頭一一搬開丟到了外麵。
最終,壓在衛燃這條腿上的,就隻剩下了一塊能有煤氣罐大小,風化嚴重的石頭。此時,衛燃的一隻腳就卡在這塊石頭和岩壁之間的縫隙裡。
他甚至確定自己沒有受傷,隻是極其好運卻又不幸的被塌方的石頭把腳卡在了那裡而已。
“你等一下!”
索拉婭說著,已經沿著岩縫跑向了他們之前搭的帳篷,艱難的抽出一條手腕粗的木棍又跑了回來。
在這條木棍的幫助下,她艱難的橇動著那塊石頭,衛燃也咬緊了牙關強忍著因為岩石的擠壓帶來的鑽心劇痛。
“喬婭!過來幫我!”索拉婭高聲喊道。
不多時,喬婭快步跑過來。
“基裡爾的情況怎麼樣?”衛燃問道。
“他也被壓住了一條腿”
喬婭說著,已經和索拉婭一起抱住了那條木棍,兩個小姑娘用儘了力氣,總算在衛燃的慘叫中將那塊風化嚴重的碎石給橇到了一邊。
試著活動了一番這隻腳,除了腳踝處的劃傷之外並沒有骨折,甚至都沒有脫臼,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了。
“去拿醫療包”
衛燃說著,已經拄著那根充當撬棍的木棍,一瘸一拐的跟著喬亞跳到了對麵並且鑽進了僅僅隻比膝蓋高出了一截的岩縫。
“你的情況怎麼樣?”衛燃開口問道。
“我的腳被壓住了”基裡爾強忍著痛苦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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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索拉婭也送來了醫療包,她甚至還帶來了一支手電筒。
借著手電筒的光束一番觀察,衛燃稍稍鬆了口氣,基裡爾的情況比自己嚴重的多,他的這條腿幾乎被一塊石頭給事實的壓住了。
但這塊石頭之下,卻是鬆軟的沙石。換言之,他至少能活下來,最多或許也隻是發生了骨折。
都沒等他開口,喬婭和索拉婭已經開始用手挖掘著基裡爾這條腿下麵的沙石,試圖將他解救出來。
最後看了眼基裡爾頭頂方向那個同樣在嚎啕大哭的嬰兒,衛燃掏出一支麻醉給基裡爾紮上,隨後將那根木棍插在石塊和岩壁的縫隙裡用力撬動,最終在基裡爾的慘叫中讓他把腿抽了出來。
“我的腿骨折了”
基裡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
“至少活下來了”
衛燃說著,已經打開了醫療箱,從裡麵拿出了幾塊自己提前準備但卻沒有用上的木板以及繩子。
“忍著點”
衛燃說著,已經抱住了基裡爾骨折的這條腿,在對方的慘叫中幫他完成了複位。
“你你這是和誰學的”基裡爾有氣無力的問道,“這簡直是酷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彆動。”衛燃說著,幫對方打上了夾板。
“我來照顧這些孩子”
基裡爾說道,“你你去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我和你一起去”
臉上仍舊掛著淚珠的喬亞不容拒絕的開口說道,“索拉婭,你留下來照顧阿雅娜的孩子。”
“好”索拉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答道,這個小姑娘已經被嚇壞了。
“那就和我一起去吧”
衛燃胡亂給腳踝處的傷口包了一下,一瘸一拐的帶著喬婭走向了不遠處仍在燃燒的焦土。
哈基姆死了,沒有留下一具完整的屍體,他手裡的那支ak74突擊步槍也已經變成了滿地的零碎。
攥住喬婭的手腕,衛燃沒給對方停下腳步的機會,繼續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著,同時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記住他,他是個合格的遊擊隊員,他是個勇士。”
“我不會忘記他”
喬婭咬著牙堅強的說道,隨後掙脫了衛燃的手,往前快跑幾步,撿起了一個帆布縫製的小包。
“這是哈基姆叔叔的包”
喬婭撿起這小包,顫抖著打開了上麵的扣子,一邊走一邊檢查著包裡的東西。
這個僅僅隻有後世的袋裝方便麵大小的帆布包裡放著一本並不算大的骨藍鯨。
骨藍鯨裡,還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和一張合影。除此之外,在這個包裡還有幾個膠卷。
“這是維達阿姨”
喬婭抹了抹眼淚,將骨藍鯨等物重新收進包裡說道,“他一直想去法國找她,他一直說,等阿芙汗不再打仗,他一定要去法國。”
“收好那些東西吧”
衛燃歎了口氣,繼續一瘸一拐的帶著她爬上崩塌的石頭,沿著幾乎被碎石填滿的山穀往前走著。
但這一路上,他也好,喬婭也好,卻根本找不到阿雅娜的影子,屍骨無存,大抵不過如此了。
不死心的繼續往前,兩人漸漸聽到了木爾塔紮絕望的哭泣。
當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去,對方的哭聲停止,但是當他看到來人是衛燃和喬婭的時候,卻再次垂下了頭。
他此時同樣躲在岩壁下的縫隙裡,距離他不遠,那頭毛驢已經被航炮撕碎,隻留下了滿地的血肉。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蘇聯人!”
木爾塔紮憤怒的抱起一塊石頭,一瘸一拐的衝向了衛燃。
輕而易舉的躲開對方丟過來的石頭,衛燃攥住了對方的胳膊,無視了他的撕咬,將他抱在了懷裡。
在隨後傳來的疼痛中,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方咬在了自己的脖頸上,但隨之滾落在他脖頸上的炙熱淚珠,卻又讓他疼痛之餘泛起了一層絕望的雞皮疙瘩。
“馬赫布卜大叔和哈基姆死了,阿雅娜也死了。”
衛燃抱著對方說道,“但喬婭和索拉婭活下來了,阿雅娜的兩個孩子也活下來了。木爾塔紮,哭出來吧,哭出來會舒服一些。”
漸漸的,脖頸處的疼痛消失,卻又越來越多的滾燙淚珠砸在他脖頸處的皮膚上,他的耳邊也漸漸傳出了木爾塔紮絕望無助的哭聲。
在衛燃的輕輕拍打中,木爾塔紮哭了很久,喬婭也瑟縮在一塊石頭上,將頭埋在了臂彎裡。
“我們回去吧”
衛燃終於還是開口說道,“木爾塔紮,你是個遊擊隊戰士了,索拉婭和喬婭,還有那兩個小家夥都需要你照顧,你該堅強起來了。”
說著,他抱起了一條腿骨折的木爾塔紮,將他扛在肩頭之後,又拉起了絕望茫然的喬婭,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重新回到基裡爾的身旁,幸存下來的大人和孩子圍坐在了一起。
“木爾塔紮、喬婭、索拉婭,我希望能和你們三人談一談。”基裡爾開口說道。
“你想談什麼?”木爾塔紮警惕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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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要去坎大哈嗎?”基裡爾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去!”木爾塔紮想都不想的答道。
“你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嗎?你知道安全的路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