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沒事了。”
溫暖的地窨子裡,衛燃一邊說著,已經揪掉了鼻孔裡的那兩團棉花,“我們一起去吧”。
聞言,蕾吉卡立刻用啞語比劃道,“找個借口讓他留下,帶著他我們怎麼去追那支狼群。”
見狀,尤裡左右看了看,指著那張剛剛被他們姐弟倆用熱水澆開泡軟,已經用木杆子繃起來的獸皮說道,“維克多大哥,你留下來吧,這張獸皮需要儘快烤乾,得有人看著才行,萬一被壁爐引”
“我看得懂手語”
衛燃當著兩人的麵,用手比劃道,接著,他便看到這姐弟倆錯愕的張大了嘴巴。
“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衛燃開口說道,“所以要麼帶著我一起去,要麼我去找阿爾喬姆大叔,讓他沒收你們的獵槍和望遠鏡。”
“姐姐,怎麼辦?”尤裡哭喪著臉看向蕾吉卡。
顯然,後者也沒想到衛燃竟然會手語。這姑娘咬咬牙,一邊重新裹上那條白色的皮草圍巾一邊比劃道,“你怎麼會手語?”
“我有個朋友,他也沒辦法說話。”衛燃猶豫片刻,指了指喉嚨問道,“是被狼咬的嗎?”
聞言,蕾吉卡點了點頭,隨後比劃道,“那就一起去吧,那些狼說不定快回去了。”
“這張鹿皮不用管了?”衛燃指著那張碩大的鹿皮問道。
聞言,尤裡拍了拍額頭,蕾吉卡也捂著嘴笑了笑,但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既然達成了共識,三人這就準備離開。走在最後的衛燃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臨走之前給壁爐添足了柴火,又把那張繃起來的獸皮搭在了兩張床的中間,這才仔細的彆上了木門,吆喝著雪橇車跟在了那姐弟的後麵。
一行三輛雪橇車再次回到了湖邊,蕾吉卡姐弟倆默契的將各自拉車的馴鹿和雪橇犬往遠處牽了一些,接著又從周圍砍了些鬆枝鋪在地上,順便又從雪橇車一側的木頭盒子裡翻出一塊鹽磚綁在了樹上。
接下來都不用招呼,衛燃便將他那兩頭馴鹿也牽過去,同樣翻出一塊鹽磚綁在了樹上。
等這四頭馴鹿臥在鬆枝上開始舔舐鹽磚,那幾隻狗子也蜷縮著的趴在了蕾吉卡從雪橇車上拽下來的一張獸皮毯子上,乖巧的任由尤裡將一張帆布蓋在了它們的身上。
安排好了這些小動物們,尤裡動作麻利的爬上了一顆鬆樹,騎坐在樹杈上舉起了他最新得到的望遠鏡。
而在樹下,蕾吉卡也坐在了那輛狗拉雪橇上,收起了熄滅的油燈,將那支帶有瞄準鏡的龍騎兵步槍搭在雪橇車前麵的擋板上,隨後又將身上那件下擺幾乎和腳麵齊平的馬裡紮皮袍的帽兜綁的緊實了一些。
眼瞅著這個宛若雪姑娘一般的蕾吉卡已經和周圍融為一體,衛燃也跟著熄滅了油燈,獨自拖拽著雪橇車往遠處走了兩步,躲在了另一棵樹的樹冠裡。
同樣係緊了身上這件皮袍子的帽兜,他又假意將手伸到雪橇車的,將綁著布條鬆枝的槍口輕輕搭在了一根樹杈上。
將眼睛湊到瞄準鏡的邊上輕輕移動槍口,最終,瞄準鏡裡的t字形準星也對準了湖麵上的那堆內臟。可惜的是,這內臟的周圍,卻並沒有任何的獵物。
看了眼不遠處那棵樹上下藏著的姐弟,衛燃卻又將手裡的槍靠在雪橇車的前擋板上,隨後取出望遠鏡看向了冰封的湖麵。
相比槍上的瞄準鏡,這望遠鏡無疑能看到更為廣闊的視野。隻不過,衛燃的注意力卻並沒有全部放在湖麵上,反而對準了那片翻湧著極光的夜空,期待著能看到綻開的降落傘。
在這樹上樹下三人耐心的等待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也象征性的亮了一些。也正是這個時候,在湖泊的另一麵終於跑來了一支狼群。
“啪”
一個雪球從樹梢裡丟出來準確的砸在了蕾吉卡所在的雪橇附近,緊跟著,第二個雪球也飛出來砸在了衛燃的身旁。
得到信號,衛燃不慌不忙的收起了望遠鏡,換上了那支svt40狙擊步槍。
兩者之間不到三百米的距離,在瞄準鏡的輔助之下倒也說不上太遠。
隻不過,這湖麵上時不時隨著寒風飛舞的雪花以及昏暗的天色,卻又為這狩獵活動增加了一些無法預知的難度。
甩掉右手戴著的熊皮三指手套,衛燃輕輕推開保險推彈上膛,用瞄準鏡套住了那支狼群做好了開火的準備。
在他的等待和窺視下,那支狼群很快便圍住了那堆凍結的內臟開始了大快朵頤。
僅僅隻從進餐的順序,無論衛燃還是蕾吉卡又或者躲在樹上的尤裡,全都輕而易舉的找到了新晉的狼王。隻不過,衛燃卻打定了主意,隻要蕾吉卡不開槍,他也不開槍。
很快,那隻狼王似乎填飽了肚子,其餘的那些狼群也圍了上去。可蕾吉卡卻依舊不急著開槍。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那隻蹲坐的狼王揚起脖子開始了狼嚎。
隻可惜,這狼嚎都沒來得及隨著風傳進三人的耳朵,蕾吉卡便突兀的扣動了扳機!
“砰!”
“砰!”
幾乎就在蕾吉卡這一槍打出去的同時,衛燃也跟著扣動了扳機。相隔不過半秒,新晉的狼王應聲倒地,離著它不遠的另一隻狼,也被衛燃擊中了肩胛骨。
這兩槍過後,那些才吃飽了的狼群成員調頭就往來時的方向跑去,而蕾吉卡卻趁著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完成了推彈上膛的動作。
“砰!”
這第二輪射擊,最先開火的卻是衛燃,這一槍也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射殺了一隻狼。
“砰!”蕾吉卡緊隨其後打出的第二槍同樣擊中一隻正在逃命的狼。
自這之後,無論她還是衛燃,卻都不再開槍,反而各自拖拽著各自的雪橇車跑向了不遠處休息的牲口,躲在樹上的尤裡也手腳麻利的爬了下來。
三人各自給各自的雪橇車裝上了“發動機”,卻是根本不敢耽擱時間,抖動著韁繩,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根本沒有任何的交流,三人將四頭狼的屍體一一撿拾回來,熟練的扒皮開膛隻留下了一坨坨的腸子,便一刻不停的趕到了他們之前伐木的那片區域。
“你用的什麼槍?”就在衛燃準備把那些原木裝上車的時候,蕾吉卡找上來比劃著手語問道。
聞言,衛燃再次假意將手伸進雪橇車的
接過這支槍隻是看了一眼,蕾吉卡便將其還給了衛燃,隨後招呼著想看一眼的尤裡,開始忙著搬運那些能有小腿粗細的原木杆子。
重新借著雪橇車的掩護將手裡的武器收回金屬本子,衛燃也再次忙起了伐木工的本職工作,將一根根能有兩米多長的木杆子扛到雪橇車上,時不時的,還會讓那兩頭休息夠了的馴鹿走兩步試試免得超載。
一番忙碌,三輛雪橇車拖拽著幾個小時之前砍伐的原木,慢騰騰的回到了鐵道邊的那片地窨子周圍,卸了原木,帶著他們的獵物返回了“宿舍”。
這一來一去的兩個多小時時間,那張用木框繃緊的駝鹿皮仍舊沒有烤乾,這地窨子裡也難免彌漫著無法忽略的腥臭味。
不過,看那姐弟倆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似乎早就對這味道習慣了。所以在脫掉厚重的皮袍子之後,他們便一刻不停的將剛剛獵到的獸皮用熱水泡軟,為接下來的鞣製工作做起了準備。
他們在忙,衛燃也沒閒著,他在忙著給壁爐添上足夠的木柴之後,立刻去外麵找出一麻袋的乾石蕊和地衣喂給四頭馴鹿,接著又將那四隻狼的腿卸下來,將剩餘的軀乾剁開喂給了那些雪橇犬。
等他將那三隻狼腿切開撒上碾碎的粗鹽,架在壁爐邊烤上的時候,蕾吉卡姐弟倆已經用斧子熟練的劈砍開了狼頭,取出腦子製作好了一桶腥臭的腦液,開始鞣製那四張最新得到的狼皮了。
這樣的工作衛燃參與不上,索性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烤製狼腿上麵,同時也在暗暗琢磨著,這樣的太平日子還能有幾天。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三條狼腿已經烤的外焦裡嫩,那四張經過粗略鞣製的狼皮也被臨時製作的木框架繃緊搭在了壁爐邊。
任由蕾吉卡親手將火堆往壁爐外移動了一些並且額外添了幾根木柴,三人也圍坐在了唯一的一張木頭桌子周圍。
給這姐弟倆各自倒了一杯加了鬆枝的熱水,衛燃接著又將烤好的狼腿分給了他們。
或許是因為得知衛燃看得懂手語,原本不怎麼加入話題的蕾吉卡也活分了一些,時不時的便會放下手裡的烤狼腿,比劃著問出各種問題。
也正是借著閒聊,衛燃也從尤裡的嘴裡得知,他們姐弟倆從有記憶開始就沒有見過他們的母親,以及蕾吉卡在她11歲那年和尤裡去森林裡撿柴的時候,被一頭獨狼咬穿了喉嚨。
當時如果不是林場的政委同誌幾乎舍命救下她,又親自駕駛著雪橇車冒著暴風雪把她送到摩爾曼斯克救治,她恐怕根本就活不下來。
也正是因為那段經曆,傷愈之後的蕾吉卡雖然變成了啞巴,但也憑借努力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優秀的獵人——她尤其喜歡狩獵狼群。
等到吃飽喝足重新給壁爐添夠了木柴,三人也各自躺在了各自的床上,靜靜的聽著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聞著那些獸皮散發的腥臭味,並最終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當他一覺醒過來的時候,頭頂掛著的煤油燈也已經熄滅,壁爐裡的篝火已經隻剩下的猩紅的餘燼,這地窨子裡也難免冷了許多。
翻身起床重新穿好了靴子和鹿皮袍子,衛燃伸手摸了摸已經烤乾的幾張獸皮,伸著懶腰湊到壁爐的邊上,扒拉開灰燼添上木柴,隨後才把那盞煤油燈的燈芯往外撚了撚重新點亮。
他這一番動靜,蕾吉卡姐弟倆也相繼醒了過來。
“啪!”
蕾吉卡朝著正在揉眼的尤裡打了個響指,等對方睡眼惺忪的看過來,立刻用手語比劃道,“今天我們把獸皮縫起來。”
“知道了”尤裡說完立刻開始穿衣服。
等這姐弟倆下來,衛燃也用昨晚吃剩下的烤狼腿熬上了一鍋肉湯,那姐弟倆則熟練的將烤乾的幾張狼皮從木框架上取下來,一番簡單的裁切之後,用兩根筷子長短的鋼針和明顯自己製作的皮繩,將它們縫合成了一張幾乎有雙人床大小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