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第1284章借槍
燃著壁爐的窩棚裡,當衛燃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卻隻覺得口乾舌燥,仿佛整個人都要變成了乾屍一般。
看了眼這窩棚裡少了的四個人,再看看那壁爐邊冒著蒸汽的搪瓷水壺,衛燃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先給腰帶上那個繳獲來的德軍水壺灌滿了熱水,隨後又取出金屬本子裡的英軍水壺同樣灌滿了熱水,接著又背上了那個當枕頭用的德軍背包,這才打開虛掩的木板門鑽了出去。
此時,還算溫暖的陽光仍舊從樹梢之上撒下來星星點點的光斑,原本拴在不遠處的騾子卻已經不見了,倒是在山坡的頂上,正有個人似乎在挖掘著掩體。
稍近一點兒,那個能有一米五直徑的樹樁邊上,多費羅老爹正坐在上麵,用一把大板銼修理著那支畫有七顆紅星的反坦克槍開裂的槍托。
沒有急著過去,衛燃先取出飛返表看了眼時間,這才中午一點出頭而已。
收起手表,他借著背包的掩護取出相機,往前走了幾步,給正在忙碌的多費羅老爹拍了一張照片。
“你從哪弄來的相機?”多費羅抬頭看了眼衛燃,接著又低下頭來,一邊忙活一邊問道。
“昨天撿來的”
衛燃隨口胡謅了一句,又借著背包的掩護收起了相機。
現如今他這背包裡可沒放著燃燒瓶,彆說燃燒瓶,就連那滿滿一飯盒的反坦克槍子彈都在昨天晚上搬運物資的時候就被收走了。隻給他剩下了個打火機和他藏在飯盒裡的兩個沉甸甸的火炮彈匣。
當然,這裡麵還有昨天晚上分到的一包香煙和一把毛瑟刺刀外加一套包含了毛巾、香皂和剃須刀、剃須膏的洗漱用品。
“需要我幫忙嗎?”衛燃重新扣死了背包之後問道。
“早就在等著你這句話了”
多費羅停下手裡的工作,指了指遠處的山坡,“不過在那之前先去洗洗臉清醒一下吧,順便幫我去馬車上看看我的斧頭和鐵砧子是不是落在那上麵了。”
“我很快就回來”
衛燃順手拎起背包跑上了山坡,接著也看清,正在一顆枯死的鬆樹附近挖掘掩體的,是光著膀子的機槍手弗拉斯。
趁著對方不注意取出相機朝著他按下了快門,後者聽到動靜之後回過頭來,熱情的朝他揮了揮手,見狀,衛燃索性又一次按下了快門。
“相機是你昨天繳獲的嗎?”已經滿身是汗的弗拉斯將工兵鏟戳在挖出來的浮土上笑著問道。
“對,我在坦克裡找到的。”
衛燃故作得意的晃了晃,“它是我的了,但是我會給你們多拍幾張照片的。”
“那就拜托你了”
弗拉斯說著,將一個鼓鼓囊囊的蘇軍麻袋包遞了過來,“等下把它們帶回去吧。”
“這是什麼東西?”衛燃再次借著背包收起相機的同時問道。
“好吃的東西,剛剛我挖掩體的時候發現的。”
弗拉斯坐在挖出來的浮土上,從兜裡摸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彈給了衛燃,“我小的時候經常和薩沙他們挖這種東西吃,它們煮熟了之後可比水煮土豆好吃多了。”
撿起沒有接住的香煙叼在嘴裡點上,衛燃好奇的打開了對方的麻袋袋,卻發現這裡麵除了幾朵隻有大拇指大小的童年鬆露之外,還有兩塊足有籃球大的塊狀物。
衛燃倒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倆塊狀物是茯苓。
他雖然不是中醫,但在讀大學的時候,每到秋天教授就會帶著他去鬆林裡找這種東西——小姨要拿來煲雞湯、燉雪梨甚至煮小米粥用的。
“我要去洗漱”
衛燃指了指山腳下的小溪,“我會順便把它們洗乾淨的,對了,你知道維尼亞政委和阿廖沙去哪了嗎?”
“他們去尋找伏擊德國人的戰場了,大概吧。”
弗拉斯不太確定的答道,“可能也去布置獸夾了,我們可沒有多少食物儲備。”
“說的也是”
衛燃說著已經拎起了對方的麻袋包,斜切著山坡下到了溪流邊上。
隨意的折了一把鬆枝當作刷子,衛燃仔細的將那倆沉甸甸的茯苓和那幾個小的可憐的鬆露清洗乾淨,然後才用冰涼的溪水洗了洗臉。
越過溪流去對麵灌木叢裡藏著的馬車上找了一圈,衛燃拎出來一個最多也就一桶泡麵大小的鐵砧子和一把斧子,原路返回了窩棚的邊上。
這麼一來一回的功夫,葉列梅三人也已經醒了,隻不過這三個人卻在他回到多費羅之前,便拎著鋸子和斧頭有說有笑的走進了森林裡的另一個方向。
“你再不回來,我都以為你已經在莫斯科的國營商店門口排隊給我去買斧頭了。”
多費羅調侃了衛燃一句,隨後從那個裝著各種工具的箱子裡挑出四枚比香煙還略粗一些的鋼釘,將衛燃帶回來的鐵砧子釘在了樹樁上。
“弗拉斯發現了這個”
衛燃將那個比鐵砧子還重的麻袋包放在樹樁子上,“清洗它們花了些時間。”
拉開口袋看了一眼,多費羅老爹眉開眼笑的說道,“原來你去莫斯科的麵包店排隊了。”
“就當是吧”
衛燃哭笑不得的點點頭,“需要我怎麼做?”
“你已經做了這麼多年學徒了,就不要什麼都問我了。”
多費羅說著,將那支壞掉的反坦克槍遞給了衛燃,順手又拎起了衛燃帶回來的麻袋包,“自己想辦法來修好它吧,我來製作早餐。”
接過反坦克槍看了看,這支槍的抵肩板已經沒了,用於緩衝後坐力的彈簧也已經被多費羅老爹取了出來,甚至就連斷裂的地方,都已經被那位老爹用大板銼進行了初步的休整。
看了眼樹樁上放著的那根彈簧,衛燃稍作思索之後,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剪線鉗,將斷裂處修剪整齊,隨後又從那個工具箱裡一陣翻找,找出個用皮革包裹著的手搖鑽,小心的在容納彈簧的鋼管兩側各自鑽了個火柴棍大小的小孔。
“應該可以”
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抄起斧頭在附近一番細致的挑選,看來一個能有手腕粗細,近乎t形的樹杈回來。
用斧頭一陣細致的削砍打磨,衛燃在這個樹杈的一頭同樣鑽了眼,湊到了槍托末端的鋼管處試了試。
眼瞅著差不多,他這才將那根彈簧塞進去,頗為艱難的裝好了自製抵肩板。
用斧頭一頓猛砸最後用一根鐵釘銷住,衛燃又額外鑽眼加了一根銷釘,這才滿意點點頭。
不過這還沒完,眼瞅著還有時間,他索性又去割了兩塊汽車外胎,將昨天分到的毛巾撕開,將其牢牢的綁在了木頭抵肩板和原本貼腮板的位置。
彆開這活兒看著工作量不大,但他這一番忙活用的時間可不少,不說彆的,多費羅老爹已經用其中一塊茯苓和一罐德軍罐頭做好了早餐,葉列梅三人也拎著鋸子等工具走了回來,就連維尼亞政委和阿廖沙都各自牽著一匹騾子回來了,稍晚一點兒,挖掩體的弗拉斯也拎著工兵鏟走了回來。
“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麼1
離著老遠,阿廖沙便得意的拍了拍掛在馬背上的兩個麻袋背包,“我們發現了一顆野生的蘋果樹,所有的蘋果都被我們摘回來了,有足足兩大包1
他這邊話音未落,除了衛燃之外的眾人便一窩蜂的圍了過去,阿廖沙也給每人都分了幾個蘋果。
“維克多,這是你的。”阿廖沙說著,遞給了衛燃兩個足有拳頭大的紅蘋果。
“謝謝”
衛燃接過蘋果,將其中一個揣進了兜裡,另一個則隻是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咬了一口。不得不說,這野蘋果雖然個頭兒不大,但卻足夠甜。
“趁著吃飯之前,先說說我們的計劃吧。”
維尼亞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副防水地圖鋪在了樹樁上,又用上麵擺著的工具壓住了四角,隨後又從兜裡摸出一塊矽藻土,在地圖上留下了一個白點解釋道,“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距離森林邊緣直線距離大概在五公裡左右。”
稍作停頓,他又在地圖上另一個位置畫了個圈兒,“這裡是薩沙你們的村子,那裡現在駐紮著很多德軍,我們之前伏擊的那些德國人的物資就是從這裡運出來送往前線的。”
“有多遠?”多費羅老爹一邊給眾人的飯盒裡分盛茯苓罐頭湯一邊問道。
“直線距離有大概6公裡,中間全是森林。”
維尼亞一邊回答著問題,一邊又劃出了一條白線,“這裡是我們之前伏擊他們的地點,這大半個月的時間,我們一直在針對這條運輸線進行偷襲,德國人的防備也越來越強,我們已經不可能對這裡動手了,不然隻會損失越來越大,收獲也會越來越低。”
“所以我們要換目標了?”弗拉斯接過多費羅老爹遞來的罐頭湯,一邊用餐叉胡亂往嘴裡扒拉著一邊問道。
“對”
維尼亞點了點頭,轉而在森林另一邊畫了一個圈說道,“這裡是波爾皮諾村,距離前線要更遠一點兒。
根據他們的偵查,這裡駐紮著更多的德國人,前線送回來的傷員和需要維修的裝甲車輛也會送到這裡。最重要的是,這個村子也在森林的邊上。”
維尼亞說完,多肥羅用手量了量兩者之間的距離,皺著眉頭問道,“這個村子離我們應該很遠吧?”
“直線距離大概在8公裡左右”
維尼亞話音未落,其餘幾個年輕人,乃至包裹衛燃都沉默下來,八公裡聽起來不算多遠,但那隻是直線距離,地圖上的直線距離。
放在這片森林裡,不說這八公裡會遇到怎樣的地形,單單能保持不迷路都是一個挑戰了,這實際走起來,恐怕路程就算翻一倍都正常。
在這場戰爭裡,可千萬不要單純的以為蘇聯的冬天隻能送死德國人,更不要單純的以為蘇聯人不會在他們土地上的森林裡迷失方向。
無論如何,這是在打仗,不是在峽穀裡疊buff,天氣不挑國籍,廣袤且蘊藏著不知道怎樣危險的森林同樣不挑闖入者的陣營是否正義。
“德國人恐怕也想不到我們會從森林裡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