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做的?”瑪爾塔不停的抹著止不住的眼淚問道。
“是那位願意幫助那些難民的富商,他叫亞曆山大。”衛燃坦誠的解釋道。“謝謝”瑪爾塔不住口的說道,“謝謝你們,也謝謝那位亞曆山大先生。”
“謝我就不必了”
話音未落,停在院子裡的那輛轎車的車門被亞曆山大從裡麵推開,“如果不是維克多,我可不會做這些事情,所以這些感謝給維克多一個人就夠了。”
說完,亞曆山大笑眯眯的問道,“維克多,這才幾天?你的身邊怎麼又多了一個漂亮姑娘?”
“她就是瑪爾塔,瑪爾塔之家的那個瑪爾塔”衛燃沒理會對方的調侃,笑著介紹道,“瑪爾塔,這位就是善良的亞曆山大先生。”
“原來你就是那些老人和孩子們經常說的天使瑪爾塔”
亞曆山大此時倒是沒有絲毫的商人派頭,反而主動走到輪椅前,彎腰和瑪爾塔握了握手,故作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位天使,不如讓我來給你推著輪椅帶著你們參觀一下吧,這樣我說不定以後有機會上天堂呢。”
顯然,這位煉猶商人的幽默逗笑了眼角還掛著淚珠的瑪爾塔,而前者也從陸欣妲的手裡接過了推輪椅的工作。
帶著眾人一邊往煥然一新的廠房裡走,亞曆山大一邊將之前薩韋利在來這裡的第一趟的路上,對衛燃說起的那兩趟班車,以及對孩子和殘疾人的安排等等,又詳細的介紹了一遍。
等他介紹完了這裡每天的夥食,他也推著輪椅走進了燈火通明無比溫暖的車間。
如今,這車間裡已經經過了重新的裝修,和重新布置,此時那些老人、殘疾人和孤兒們,正分作兩張大桌子吃晚餐呢。
“瑪爾塔!是瑪爾塔姐姐1
就在他們走進來的同時,離著最近的一張桌子邊上,一個少了一條手臂的小男孩兒在不經意的回頭中,一眼便認出了坐在輪椅上的瑪爾塔,並且下意識的發出了驚喜的歡呼。
“嘩啦啦”
其餘人在聽到這聲呼喊之後也紛紛放下了手裡的餐具齊刷刷是轉過身來,隨後便一窩蜂似的圍上來,反倒將衛燃和亞曆山大等人給擠到了一邊。
“這座車間是吃早晚餐,進行娛樂和公共活動的地方,也是那些殘疾人進行康複訓練的地方。”
亞曆山大帶著眾人暫時讓過那些重逢的人,繼續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今天中午給你打電話之前,我還找尼古拉先生訂購了許多書籍,明天那些書和書架也會擺在這裡。
接下來,那些殘疾人都會得到量身訂製的義肢,由我的鈦合金加工廠加工的,鈦合金骨架義肢,他們都會成為鋼鐵戰士的。當然,這需要些時間。”
“亞曆山大先生,您已經做的夠好了。”衛燃感激的說道。
“幫助彆人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亞曆山大笑著說道,“而且能獲得不少快樂。”
說完,他帶著眾人走到落地窗邊,指著外麵的院子說道,“未來,我會把我的一些軍事收藏品也擺在這個院子裡。
那些親曆戰爭的幸存者,說不定會擔任這裡的講解員,讓每個來這裡的人既能看到那些戰爭機器,也能看到戰爭帶來的傷害。”
“亞曆山大叔叔”
穗穗等亞曆山大說完之後好奇的問道,“這裡為什麼叫做瑪爾塔之家?”
“這可不是我起的名字”
亞曆山大朝不遠處的那些人揚了揚下巴,“是他們自己起的名字,我也是從他們的嘴裡聽說了瑪爾塔的事情。”
說到這裡,亞曆山大笑著說道,“阿芙樂爾,維克多,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和瑪爾塔談一談。
如果她願意的話,明天的采訪,我想讓她來講一講前線附近那些居民的情況。”
“我保證她會非常樂意的”穗穗趕在衛燃開口之前做出了承諾。
“那這件事就拜托你們了”
亞曆山大爽朗的笑了笑,隨後眾人便看到庫德利克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讓他的重孫子和重孫女把他推了過來。
“維克多,謝謝你的幫助。”輪椅上的庫德利克便感激的說道,“我沒想到,你真的願意真心的幫助我們。”
“您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衛燃回應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短短一個星期再次重逢,這位老人已經換了一套乾淨暖和的新衣服,連滿臉的胡子都刮的乾乾淨淨,整個人自然也精神了許多。
不過他可知道,為了把這位老爺子給請過來,大耳朵查布叔叔手下的人甚至請動了頓涅茨克當地一位頗有名望的民兵頭子做擔保,這才讓這老先生勉強放下戒備,願意帶著他的孩子們離開戰亂中的故鄉。
“不怪,不怪你,我怎麼可能怪你。”庫德利克老爺子笑著說道,“維克多,我們要重新再喝一杯才行。”
“當然”
衛燃笑著應了下來,這老爺子則從輪椅的雜物袋裡抽出個酒瓶子晃了晃,“這是當時我們喝剩下的酒,我一直等著再和你還有瑪爾塔見麵的時候喝掉它呢。”
“這是我的榮幸”衛燃話音未落,薩韋利也已經幫忙拿來了幾個吞杯。
“亞曆山大先生也喝一杯吧?”衛燃將倒滿的第一杯酒遞給了庫德利克,將第二杯酒遞給了亞曆山大。
“我就知道有我的份兒”亞曆山大痛快的接過了酒杯。
恰在此時,穗穗也將眼眶通紅的瑪爾塔給推了過來。
“好孩子,快把眼淚擦乾淨,我們能在這裡活著重逢,應該是值得開心的事情才對。”
庫德利克說著,卻將衛燃剛剛遞給他的酒杯交給了瑪爾塔,“來,讓我們再喝一杯吧1
“你要喝一杯嗎?”
衛燃重新給庫德利克老爺子倒了一杯酒之後,一邊倒酒一邊朝著穗穗問道。
“這杯難道不就是我的嗎?”穗穗端著小酒杯笑眯眯的問道。
“是你的,當然是你的。”
衛燃說著,用最後一點兒瓶底倒滿了自己的杯子,第一個伸出去說道,“諸位,為了勝利,為了重逢,為了瑪爾塔之家,乾杯1
“乾杯1
其餘男女老少齊齊的應了一聲,幾隻晶瑩剔透的小酒杯也在歡聲笑語中碰在了一起。
這一杯慶祝重逢的酒過後,亞曆山大又帶著大家去另外兩座仍在改建中的車間,以及那座已經改成了臨時宿舍的二層辦公樓轉了一圈。
毫無疑問,這一番參觀帶來的最顯著成果便是打消了這段時間以來瑪爾塔內心的彷徨和不安,尤其亞曆山大還承諾,等這裡徹底改建好之後,還會再邀請同樣多的戰爭受害者過來生活。
這天晚上,眾人就在瑪爾塔之家和亞曆山大以及稍晚點趕來的,他的妻子和幾個女兒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時間轉眼到了第二天上午,衛燃在修葺一新的瑪爾塔之家公共活動室裡接受了亞曆山大安排的采訪。詳細的講述了1941年的秋天,在布良斯克的森林裡發生的那段不為人知的曆史。
同樣接受了采訪的,還有坐在輪椅上的瑪爾塔和同樣坐在輪椅上的維尼亞政委之子庫德利克老爺子。
當然,更少不了全程抱著那根12星反坦克槍槍管的亞曆山大先生,以及那些在戰爭中失去肢體或者家人的頓涅茨克人。
同樣是在這一天,在遙遠的布良斯克森林的深處,另有兩隻采訪團隊跟著亞曆山大的人一起,埋葬了曾被封印在樹脂裡的遊擊隊員葉列梅,並且在那兩處墓地,各自重新豎起了一塊巨大的鈦合金墓碑。
這兩座能有門板大小的墓碑正麵用激光雕刻了埋葬在這裡的人的詳細身份信息以及衛燃的陣亡者照片,背麵則雕刻上了《布良斯克森林嘩嘩響》歌譜的墓碑以及那三支遊擊隊的隊員們的合影。
毫無疑問,煉猶商人亞曆山大先生無論是救助那些難民還是組織采訪又或者重新安葬遊擊隊員,他做這一切,都是有著明確目的。
衛燃和穗穗無比的清楚,瑪爾塔同樣清楚。
甚至就連庫德利克老爺子乃至住在瑪爾塔之家的所有人都清楚,他們已經成了這座活著的博物館裡的展品。
但那又怎樣?就算是在作秀,就算是為了積累名望,這終究是件好事不是嗎?
正所謂論跡不論心,無論這位煉猶商人私底下鑄造了多少帶有除油buff加持的排汙井蓋。
至少他在陽光下做的這些事情,至少他對那些早已被人忘記的遊擊隊員們,對於瑪爾塔之家的那些可憐人都是真誠的、善意的。
至少對於衛燃等人來說,這就已經完全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