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翻湧著冰冷波浪的海麵上,隨著一顆顆距離越來越近的信號彈相繼升起來,衛燃終於和菲爾遇到了一起。
“康納呢?”衛燃離著老遠便大喊道。
“他被打中了”菲爾憤怒的說道,“那些該死的納脆,他們在踐踏所有的規則1
“你受傷沒有?”衛燃抓住對方的衣服大喊著問道。
“沒有!你呢?!你受傷沒有?”菲爾大聲問道。
“我也沒有1衛燃緊跟著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信號彈之前的閃光是你嗎?”
“信號彈之前的閃光?那不是你嗎?”
菲爾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立刻反應過來,看了眼固定在袖子上的指北針說道,“我記著它的方位呢,那道閃光在正北方向。”
幾乎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們的正北偏西的方向,也升起了一發紅色的信號彈!
“會不會是康納?難道他活下來了?”菲爾下意識的猜測道,“我們過去看看1
“好”
衛燃應了一聲,隻是心裡卻無比清楚的知道,那不可能是康納,他們跳傘的時候距離海麵至少有一千五百米。
這麼高的距離沒有降落傘摔下來,和直接摔在水泥地上僅有的區彆,也隻是不用洗地了而已。
相反,他倒是已經隱約猜測道,那道閃光,說不定就是那座救援浮標,又或者難不成是斯皮爾和海蒂?
壓下心頭的胡亂猜測,衛燃跟在菲爾的身後,朝著那顆信號彈升起的方向賣力的遊動著。
這段距離遠比之前他和菲爾之間的距離更遠,更何況,他們此時還是逆著海浪還遊動,這無疑是另一個麻煩。
可即便如此,他卻根本不敢停下來,在這冰涼的大海之上,儘快離開水麵,儘快避免失溫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無論升起信號彈的是誰,都值得他們儘快趕過去看看。
在一次次揚起胳膊,又一次次的劃動海水產生的反作用力推動下,兩人離著剛剛信號彈升起的方向越來越近,但對方卻像是在戲耍他們一樣,再也沒有升起第二顆信號彈。
“菲爾!前麵是不是有亮光1
衛燃大喊著問道,此時他們周圍的海霧並不算厚重,倒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反而讓極遠處那道朦朧的光團相對更加顯眼了一些。
聞言,菲爾揉了揉眼睛,隨後激動的大喊道,“對!沒錯!是有亮光!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有一團亮光!那好像是船燈1
“我們速度快點1
衛燃幫對方鼓了鼓勁兒,賣力的掄動著胳膊,努力拉近著雙方之間的距離。
又過了能有將近半個小時,衛燃也終於得以看清,那團亮光果然來自那座缺少了桅杆天線的救援浮標!
“那好像是德國人的龍蝦罐頭1
菲爾一臉不爽的大喊著提醒衛燃,說話間還把手伸入水下,一番摸索後,拔出了一支韋伯利轉輪手槍壓下了擊錘。
“不管是什麼罐頭,我們先上去吧。”衛燃開口說道,“繼續在水裡泡著,我們很快就會被凍死的。”
“但願裡麵住著的是位紳士”
菲爾嘟嘟囔囔的嘀咕了一句,隻不過在往那座救援浮標遊動的時候,卻並沒有收起手裡的武器。
隨著距離一點點的拉近,他們也逐漸看清了浮標上顯眼的紅十字,看清了瞭望塔裡那盞明亮的油燈。
“你會德語嗎?”衛燃一邊遊動一邊問道。
“我可不會德語”菲爾搖搖頭,“我唯一會的一門語言也僅僅隻是拉丁語。”
“拉丁語?你會拉丁語?”衛燃錯愕的看了眼對方。
“這很奇怪嗎?”菲爾反問道,“參戰之前我是個藥劑師,我經常要用到拉丁語。”
“等等,你還是個藥劑師?”
衛燃一副活見鬼的模樣,“那你怎麼不去做軍醫?反而成了一個領航員?”
“機長先生,你確定我們要在這個時候聊這些?”菲爾說話間還指了指距離他們隻剩下不過三四十米的浮標。
“說不定等下就沒有機會聊了”
衛燃說著,同樣從小腿處拔出了他的韋伯利轉輪手槍,裝模作樣的壓下了擊錘。
“說的也是”
菲爾認同的點點頭,隨後稍稍放慢了速度解釋道,“我以前確實是個藥劑師,我和我的妻子去年才成功入職了同一家診所。
在我決定加入空軍的時候,問他們最缺的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和我說急需飛行員和領航員以及轟炸機的機槍手。”
說到這裡,菲爾攤攤手,“我可不會開飛機,但我總要在機槍手和領航員之間選一個,尤其我聽說轟炸機的機槍手是個消耗崗位的時候。”
“領航員是個明智的選擇”
衛燃讚同的點點頭,機槍手隻需要勇氣和力氣以及足夠快的反應能力就夠了,但領航員需要的卻是一個運行速度足夠快且足夠冷靜的大腦以及強大的計算能力。
“你呢?”菲爾一邊朝著浮標遊動一邊反問道,“維克多,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是個獸醫”衛燃格外熟練的答道,“專門負責閹割牛羊的獸醫。”
不等菲爾繼續問,他便主動補充道,“我參加了飛行員的培訓,就和你的想法一樣,我總要在飛行員、領航員和機槍手之間做個選擇,我也不想做機槍手。”
話題聊到這裡,他們距離浮標也隻剩下了最後十米的距離,此時就連浮標甲板的欄杆,以及站在欄杆上休息的海鳥都看的格外清楚了。
當然,他們也看到了趴在浮標甲板上,手裡舉著一支38手槍的——德國he111轟炸機的飛行員尤裡安!
“英國人?”尤裡安虛弱的問道。
“我們能上去暖和暖和嗎?”衛燃混上德語問道。
“門票是你們的武器”
尤裡安見有人能用德語交流,明顯放鬆了許多,隻不過他那語氣,卻又變成了在駕駛飛機時那欠削的傲慢,“如果你們有信號槍的話可以留下,我的最後一發信號彈剛剛已經打出去了。”
原來如此
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先將尤裡安的話轉達給了菲爾,然後才朝著頭頂趴在甲板上的尤裡安晃了晃手裡的轉輪手槍,撅開槍管露出彈膛和裡麵的子彈,隨後任由它落入了冰涼的大海之中。
與此同時,他也用德語問道,“你受傷了?你的運氣不錯,現在泡在水裡的除了一個獸醫之外,還有一名藥劑師,所以我們能上去坐坐嗎?”
“讓你的同伴把武器丟掉”尤裡安強打著精神說道。
“菲爾,把武器丟掉。”衛燃扭頭催促道。
“好吧”
菲爾稍作遲疑後,學著衛燃的樣子撅下槍管露出彈巢,隻不過,他卻並沒有將這支槍丟進大海,隻是任由彈巢裡的那幾顆子彈彈飛到了水裡,同時說道,“和他說,我已經把子彈丟掉了,但這支槍不行,這支槍是我父親的遺物。”
聞言,衛燃將這話原封不動的翻譯給了尤裡安。
“上來吧”尤裡安擺了擺手裡的武器。
“我先上去”衛燃說話間已經攀住了側麵的梯子,趕在菲爾開口之前爬了上去。
當他爬上狹窄的甲板,立刻便皺起了眉頭,此時尤裡安的精神狀況和第一幕時相比可差遠了。
多虧了瞭望塔裡的那盞大號油燈,讓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尤裡安受傷的右手仍舊戴著手套,他左腿處的傷口,也用紗布綁了一圈。除此之外,他的腰間還綁著一根延伸進浮標內部的繩子。
“下麵還有一具屍體”尤裡安艱難的爬起來靠在門邊提醒道,“我沒有力氣把他抬出去了。”
“菲爾,上來吧。”
衛燃先換上英語招呼了一聲,隨後主動朝著對方伸出手說道,“我是維克多,威靈頓轟炸機的機長,你怎麼稱呼?另外,需要我幫你下去嗎?”
“尤裡安·克林斯曼”尤裡安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的右手受傷了,就不和你握手了。”
說完,尤裡安又格外在意的補充了一句,“我駕駛的是he111”。
“需要我幫你下去嗎?”衛燃真誠的再次問道。
稍作猶豫,尤裡安點點頭,“謝謝,我的腿也受傷了,請幫我下去吧。”
“拿好你的武器彆讓它走火”
衛燃說著,攙扶著對方站起來,等他將手槍彆在腰帶上之後,抓著綁在對方腰間的繩子,幫著他一點點的爬進了浮標裡。
幾乎就在尤裡安落地的同時,菲爾也爬上了浮標,一邊脫下身上的飛行服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道,“維克多,什麼情況?”
“下麵那位是德國轟炸機的飛行員,他的手和腿受傷了,作為入住這裡的交換,我們要為他力所能及的醫療幫助。目前我們隻達成了這些共識。”
衛燃說話間也脫掉了身上飛行服,將其搭在欄杆上一邊擰乾水分一邊解釋了一番。
聞言,菲爾立刻鬆了口氣,“看來我們沒有遇到瘋子,這恐怕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好了,我們下去吧”
衛燃說話間,已經脫掉了飛行服裡麵早已吸滿了水,此時無比沉重的羊皮飛行夾克,將其搭在欄杆上拉上拉鏈之後,重新拿上剛剛擰乾水分的那件歐文飛行“連體短褲”走進了瞭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