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乘著寒風肆意飛舞的雪花中,衛燃拍打乾淨肩頭和帽子上的積雪,伸手從懷裡摸出水壺拆下蓋子,又從金屬本子裡取出裝滿了咖啡的油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滾燙的咖啡。
將這杯救命的熱咖啡喝光,他立刻左右看了看,拿起韁繩吆喝著狗子們走向了不遠處一塊半埋在雪地裡的藍冰。
強撐著身體停好雪橇車,衛燃哪敢耽擱時間,抄起雪鏟清理藍冰周圍的積雪壘砌了一圈半米高的擋風牆,接著又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金屬本子裡的雪橇車,將那頂格外厚實的帳篷給支了起來,並且用積雪仔細的壓住了帳篷周圍的裙邊。
先給那些雪橇犬們拍打乾淨滿身的積雪,並將它們一隻一隻的請進了帳篷,衛燃又用它們剛剛拉著的雪橇車堵住了帳篷門打上了木楔子。
迫不及待的鑽進冰冷的帳篷,他立刻取出了空投箱子,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個鑄鐵爐子的煙囪組裝起來伸到帳篷外麵,又拉上了八道緊繃的防風繩,這才借助著煤油點燃了鑄鐵爐子裡的煤塊。
不等帳篷裡暖和起來,強撐著一口氣兒的衛燃還不忘給狗子們鋪上防水的帆布,又從門口的雪橇車裡拎進來兩桶企鵝肉掛了鑄鐵爐子的邊上。
在等待那桶肉塊和桶底的肉湯融化煮沸的功夫,他將本屬於約格醫生負責運輸的一個醫療箱給拎進來。
然而,這個箱子裡裝的,基本上全都是各類產自美國的維生素片劑以及少量的幾支嗎啡和凍傷膏。
咬咬牙,他擰開一個千粒裝的維生素大瓶子,從裡麵磕出兩片維生素c丟進嘴裡。隨後把藥箱收到一邊,灌了一口水壺裡尚且溫熱的水送了下去。
還得是老祖宗的辦法
衛燃一邊自言自語的念叨著,一邊取出得自野人山的背簍,從裡麵翻出一口搪瓷鍋,將水壺裡剩下的水全部倒進去,又從外麵捧了兩捧雪丟進去。
在等待雪化成水的功夫,他已經從背簍裡翻出一塊生薑切成細絲,連同一把紅糖丟進了搪瓷鍋裡並且蓋上了蓋子。
收起沒用的東西,衛燃這個時候再難受卻是根本不敢睡著——他擔心自己可能會醒不過來!
不多時,鍋裡的薑湯已經煮沸,他也立刻將這小搪瓷鍋端下來,把裝有狗食的鐵桶架在爐子上,轉而取出個竹筒小碗和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著甜中帶辣的滾燙薑湯。
小半鍋薑湯和所有的薑絲下肚,衛燃已是滿頭大汗,原本昏沉沉的身體也舒服了一些,可惜,此時他的額頭卻依舊無比的滾燙,
與此同時,這鑄鐵爐子也已經徹底燒起來,不但那兩桶企鵝肉已經冒出了熱氣兒,而且這帳篷裡也暖和了許多。
挨個給狗子們各自分了礦泉水瓶子大的一塊企鵝肉,他又給這火爐添滿了剛剛從爐膛裡取出來的那些煤炭,這才迫不及待的脫光了身上臭烘烘的衣服,躺在鋪著熊皮的雪橇車上,蓋上了那張同樣厚實的鹿皮毯子。
或許是那鍋薑湯確實有效,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高燒已經退了,身上卻也滿是汗漬。
翻出連體保溫服袖口處的腕表看了一眼,時間卻已經又過去了六個多小時。
以他對那些人的了解,現在他們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失聯,但他們能回來找自己的概率肯定不高——除非他們需要自己負責攜帶的發電機和接收機。
可事實上,他可是清楚的記得漢諾曾和自己說過,他們要去的倉庫裡就有發電機。
這樣一來,他們是否會回來找自己,就隻看那台接收機在舒伯特的眼裡有多重要了。
結束了毫無意義的胡思亂想,衛燃掀開毯子翻身爬起來,先用滑雪杖頂起快被壓塌的帳篷,讓上麵覆蓋的積雪全都滑落下去,隨後才將帳篷門拉開一小條縫隙往外看了一眼。
這短短六個小時,外麵卻再次刮起了暴風雪,這對於衛燃來說是個壞消息,卻也是個好消息。
從壞的一麵來看,一個人麵對如此的暴風雪危險性無疑要比六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高的多。
但從好的一麵來看,現在他沒辦法動身,那麼已經失散的舒伯特他們必然也已經停下了腳步。
不止於此,衛燃更可以趁著這段時間讓身體得到休息,至少不至於帶病趕路。
再次翻出那瓶維生素,衛燃從裡麵磕出來兩片丟進嘴裡服下,期望著能多少幫忙提升一下抵抗力。
稍作清醒,他先給爐子裡添了煤塊,隨後又穿上臭烘烘的連體保溫服,從帳篷外麵弄進來滿滿一鑄鐵鍋的積雪架在了上麵。
趁著等待雪水融化的功夫,他還不忘把剛剛從爐膛裡清理出來的煤灰碾碎全都倒進了靴子裡,並且把那套被睡袋沁的臭烘烘的襯衣襯褲連同身上臨時套著的連體保溫服都翻了個麵綁在了外麵的雪橇車把手上進行“風洗”。
在他的忙碌中,鍋裡的雪漸漸融化並且沸騰,那些蜷縮在一起的狗子們也再次吃上了熱乎的企鵝肉湯。
就連衛燃,都從登山包裡翻出一條毛巾,蘸著熱水將全身上下仔仔細細的擦了三遍,這才繞到雪橇車的後麵,打開上次在摩爾曼斯克事件結束之後,雪橇車尾部多出來的空投箱子,將裡麵那套德軍冬季雙麵迷彩和配套的襯衣襯褲和登山靴全都拿出來穿在身上。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
衛燃喃喃自語的嘀咕著,順便還不忘給自己又煮了一鍋薑湯,並且熱了一罐德軍罐頭。
細嚼慢咽的填飽了肚子,又一次出了一身汗的衛燃也沒管那些自己出去拉屎撒尿的雪橇犬,自顧自的在帳篷裡做起了廣播體操。
一番運動,他卻再次脫了衣服躺在雪橇車上蒙頭便睡。
隻不過和之前那六個小時的睡眠相比,這一次每隔一個小時左右,他便會醒過來一次,用滑雪杖捅掉帳篷上積攢的積雪,順便看看外麵的天氣。
如此零零碎碎的又睡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當那塊24小時製的腕表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半的時候,帳篷外的風雪終於有了減輕的架勢。
不敢耽擱時間,衛燃立刻將帳篷門口的那輛雪橇車拽進來,拍打乾淨積雪,又解下已經被風吹的沒有任何異味的衣服。
接下來他卻將上麵的物資行李,包括那台沉重的發電機都一點點的抬了下來。
在登山包裡翻找出一根蠟燭,衛燃用加熱的飯盒蓋子燙出蠟油滴在雪橇車的滑雪板上,隨後又用毛巾一番擦拭完成了至關重要的上蠟工作。
等他忙完,並且將那些物資重新裝在雪橇車上綁好的時候,帳篷外的風雪也已經漸漸平息,並且眼瞅著即將迎來短暫隻有一兩個小時的白天。
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之前得到的馬裡紮袍子和那雙過膝的拉普蘭靴子,衛燃將替換下來的連體保溫服乃至靴子等物全都裝進了雪橇車尾部的空投箱,並且成功的將其和帳篷以及火爐等物一起收進了金屬本子。
顯而易見,這套來自地球另一頭極地的禦寒行頭,可比之前穿的連體保溫服以及德軍佩發的登山靴子暖和多了。
不慌不忙的將懷爐也塞進懷裡,給雪橇犬們掛上韁繩的衛燃卻並沒有急著出發,反而取出了那台碩大的施耐德望遠鏡架在雪橇車上,緩緩移動尋找著期望看到的目標。
雪橇車、人影、不一樣的顏色、炊煙、燈火,這一圈看下來,這些東西雖然一樣都沒看到,但他卻發現了望遠鏡的視野儘頭,隱約似乎有一片連綿的山巒。
那裡就是倉庫的方向?
近乎下意識的,衛燃便想到了之前從漢諾的嘴裡套出來的情報。
低頭看了眼雪橇車上被防水布蓋住的發電機和接收機,衛燃收起望遠鏡,戴上厚實的熊皮手套用力一抖韁繩,吆喝著同樣休息夠了的狗子們這就開跑。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那片山巒在高倍率的望遠鏡裡都隻是隱約可見,這實際跑起來,也絕非幾個小時甚至一兩天就能趕到的。
尤其是,這短暫的白天僅僅隻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兩個小時過後,隨著天色變暗,即便借助望遠鏡,他也沒辦法看到那座山的輪廓了。
為了保證自己跑的是直線,衛燃不得不從登山包裡翻出一捆繩子綁在雪橇車的後麵拖拽著,通過時不時的回頭看看那條被拖拽著的繩子是否筆直來保證大方向不會出現問題。
這無疑讓前進速度變慢了許多,但至少他一直都在前進,這就給了他縮短和失散的其餘人之間距離的機會。
18點22分,衛燃猛的拽動韁繩,再一次讓拉車的狗子們停了下來。
回頭看了眼一直拖拽著的那條長繩,衛燃立刻取出望遠鏡架在雪橇車上,將鏡頭對準了側前方的夜空。
隨著對焦逐漸清晰,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夜空中飄蕩著一個白色的氣象氣球。
這氣球的正下方,還垂吊著一盞冒著紅色光芒的煤油燈。
找到你們了!
衛燃收起望遠鏡,再次用力一抖韁繩,吆喝著狗子們朝著那支氣球方向的跑了過去。
隨著距離一點點的拉近,他也看到了三輛挨著一塊巨石停下來的雪橇車,以及被雪橇車圍在中間的帳篷,當然,還有掛在其中一輛雪橇車尾部把手上的油燈。
隨著距離一點點的拉近,他卻注意到一個無法忽視的細節,這頂帳篷周圍,根本就沒有雪橇印!
壓下心頭的疑惑,衛燃卻在距離那頂帳篷能有百米遠的位置停下來,接著取出金屬本子裡的那輛雪橇車,脫下拉普蘭靴子和袍子,換上了原本那條連體保溫服和冬季棉帽以及早已經用煤灰吸乾了潮氣的登山靴。
然而,當他駕駛著雪橇車停在帳篷麵前的時候,卻發現聽到動靜從裡麵走出來的,竟然隻有克羅斯博士一個人!
“維克多?1
克羅斯博士顯然沒想到衛燃會出現在帳篷外麵,等回過神來,他卻又下意識的問道,“舒伯特少校和約格醫生呢?他們沒有一起回來嗎?還有,漢諾呢?他沒和你在一起嗎?”
“等等博士”
衛燃一邊固定好雪橇車一邊推倒了對方問出的所有問題,“我沒見到少校和約格醫生,漢諾也沒有和我在一起,到底發生什麼了?”
“你們沒有在一起?”克羅斯博士愣了愣,顯然沒想到衛燃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到底發生什麼了?”
衛燃一邊往帳篷裡走一邊問道,“我是說,我隻記得我和你們走散了。”
“不止你走散了”
克羅斯博士招呼著衛燃走進帳篷,接著又點燃了氣爐,一邊加熱咖啡壺一邊解釋道,“當我們因為暴風雪選擇在這裡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卡斯騰和漢諾還有你都不見了。”
“然後呢?”衛燃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