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白芍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完之前,笛貝抬手直接把那份文件推回了她的麵前。
笛貝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劇烈起伏的胸腔和泛紅的眼眶昭示著他的憤怒。
但情緒幾度起伏之後,他依然沒忍心對驚訝抬眸的白芍說出一個字的苛責。
不怪她,不能怪她。
都是她背後的人在作祟。
笛貝咧開嘴角,臉上浮現一絲勉強的笑意。
“白姐,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你的意思我都懂。”
他緩緩轉頭,透過乾淨剔透的落地窗,望著外麵那條熟悉的街道,跟白芍還有這個他所熟悉的地方告彆。
“當初是你收留了我,給了我這份工作,又一次一次幫助我。你對我恩重如山,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
“如果你真的想讓我退出你的生活,我可以無條件離開。我也不需要這份轉讓書,這個琴行是你的心血,我怎麼能輕易拿走?”
笛貝再度扯了扯唇,笑容愈發苦澀,轉頭看了白芍最後一眼。
“今天我會做最後的交接,明天就不會再來了,你以後多保重,工作也不要那麼拚……再見。”
最後的那一聲“再見”,低沉得近似於呢喃。
還沒等白芍聽清楚其中蘊含著的眷戀不甘,眼前的年輕男人就已經決然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腳步匆匆,向來挺拔的肩背微微駝了下去,背影透著說不出的蕭索和沉寂。
白芍下意識站起來,想要開口喊住他,卻又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笛貝終於自己鬆口說要離開,她應該覺得高興才對。
可她心裡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傷感。
笛貝並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因為被家裡打壓就流落街頭。
就這麼讓他離開,會不會造成什麼難以收拾的後果?
白芍有些擔心。
但這樣的念頭終歸隻是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她沒有去深究。
畢竟笛貝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可以收留他一次,開導他一時,卻不能為他的一輩子負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誰又能對誰一輩子負責呢?
不過笛貝離開琴行,還可以回去笛家。
這段時間她已經打聽清楚了,笛靖在外麵並沒有私生子什麼的,目前笛貝才是笛家唯一的繼承人。
想到這些,白芍擔心之餘,也生出一絲欣慰。
她想讓笛貝離開是真的,跟他說的那些話也是真的。
一個本來能夠繼承家業的豪門公子哥兒,何必要在她這裡蹉跎大好年華?
他回去繼承家業,總不會比現在更差。
白芍歎了口氣,坐下來收起那份轉讓書,隨後拿出手機給笛貝的工資卡裡轉了一筆數目不菲的補償金。
她能為他做的隻有這麼多了,但願以後,他能過得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