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很冷很冷。
笛貝也不記得自己在外麵眼睜睜看了多久,才等到白芍帶著孩子離去。
白芍離開的時候,保鏢們又過去護送她和孩子回正院,看管林靜青的女人也將房門再次鎖好,去樓下守著。
笛貝機械地攀援到另一邊唯一沒有安裝鋼管的氣窗上,跳進了林靜青的房間。
林靜青柔弱的身影倚在窗前,正在目送白芍和孩子走遠。
隨著白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她眼底的幸福又已經化成了哀傷和不舍。
人都是貪心的,之前她見不到自己的孫子,心心念念的隻是見一麵。
可是見了麵,又時時盼著下一次見麵。
直至現在,隻剩下短暫相聚的那一會兒時間會覺得快樂,其他時間,居然比從前更覺得難熬。
林靜青怔怔地盯著白芍和孩子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才哀怨轉身。
結果她一轉身,就看到一道黑影站在她身後!
林靜青心口一抽,下意識就要大喊,卻在看清黑影的一刹那,生生把驚叫聲咽了回去。站在她麵前的,不是彆人,正是讓她日夜懸心的小兒子!
“小貝,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進來的?有沒有人發現你?”
林靜青激動得語無倫次,撲過去緊緊抓住笛貝的手上下一陣打量。
笛貝沒回答,也沒說話,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林靜青,努力地想要看清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很快,他就發現,林靜青眉眼間沒有歡喜,也沒有高興,隻有深深的驚懼。
所以,時隔這麼久突然見到他,母親根本沒有覺得高興,她隻是害怕被人發現而已。
“嗬。”
笛貝忽然間發出一聲冷笑,掙開林靜青的手,後退了兩步,眼神冰冷地看著她,嘲諷出聲:“怎麼,是怕我被人發現,破壞了你宋夫人的美好生活嗎?”
“小貝,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林靜青呆住了,這才從激動中回過神來,發現了小兒子身上某種無法言說的變化。
從前的笛貝,看人的目光,不管喜怒哀樂,永遠都帶著柔軟溫和。
而此時站在她麵前的笛貝,眼神冰寒,麵色憔悴,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層黑沉沉的霧氣裡,陌生得有些可怕。
林靜青伸手撫上兒子白中泛青的臉色,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小貝,你,你現在過得還好嗎?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瘦了這麼多……”
但沒等她說完,笛貝就轉過頭去,再次避開了她的觸碰。
對於林靜青關切的目光,笛貝隻覺得虛假。
他現在隻想弄清楚一件事。
笛貝眼神在旁邊窗戶外麵的防盜鋼管上流連片刻,問林靜青。
“你明明就在宋家,為什麼跟我說你出國了?你告訴我,你是自願留在宋家的,還是宋境強迫你留下來的?”
“我……”
林靜青眼神淒然地望著笛貝,欲言又止。
她當然不是自己願意留下來的,可她該怎麼把一切告訴小兒子?
她如果說是宋老爺子把她囚禁在這裡的,笛貝一定會追根究底地問為什麼。